院門外那名弟子的腳步聲遠去后,我并未退回屋內(nèi)。
南宮璃設(shè)下的結(jié)界仍在,淡藍光暈如薄霧貼著墻垣流轉(zhuǎn)。我靠在門框邊緣,掌心符文鏈的熱度尚未消退,它正隨著遠處逼近的靈力波動微微震顫,像是某種古老的感應(yīng)機制被悄然喚醒。
東方天際的追蹤令符殘跡依舊清晰可辨。我閉目凝神,血色絲線自識海蔓延而出,在意識中織成一張細密之網(wǎng)。因果回溯再度啟動——這一次,我不再只是捕捉當下的痕跡,而是逆溯半個時辰前的畫面。
荒嶺之中,三道身影疾行于山脊之上。為首者身披墨色長袍,袖口金紋暗繡云雷圖,手中握著一枚青銅令符。那符上銘文扭曲如蛇,正是蕭家禁地“寒獄”所用的“縛脈令”。當年我被鎖于此符之下,整整七日無法調(diào)動一絲靈力,最終經(jīng)脈凍損,淪為族中笑柄。
畫面繼續(xù)推進。那長老將令符收入懷中,低聲對身旁之人說道:“氣息未散,就在宗門深處。骨鏡已刻錄其命格印記,只要踏入百里之內(nèi),必?zé)o所遁形?!?/p>
另一人點頭,從袖中取出一面灰白骨鏡,鏡背雕有九頭蛇首,中央鑲嵌一顆赤紅晶石。他指尖劃過鏡面,輕念咒語,鏡中泛起血光,映出一道模糊人影——輪廓與我極為相似。
而在他們身后,第四道身影緩步跟行。錦袍華服,腰佩玉鉤,面容陰鷙,嘴角掛著冷笑。是他。
蕭烈。
原主記憶翻涌而來。他曾命仆從將我拖入寒獄,灌下蝕骨毒酒,又在雪夜中剝?nèi)ネ庖?,任我凍至昏厥。那時他說:“庶子就該有庶子的樣子,別妄想抬頭看天?!?/p>
如今他竟親自來了。
我睜開眼,血色絲線緩緩隱沒。體內(nèi)靈力雖已貫通,但識海仍有余震未平,貿(mào)然動用高階術(shù)法仍存風(fēng)險。此刻若現(xiàn)身迎敵,無異于自曝虛弱。
必須親眼確認他們的動向。
我轉(zhuǎn)身離開小院,借夜色掩護,沿著偏峰小徑向山門前哨崗潛行。足下踏石無聲,呼吸沉穩(wěn)如深潭流水。沿途幾處守衛(wèi)崗?fù)艋鹞⑷?,值守弟子神情懈怠,似并未察覺外敵臨近。
抵達哨崗時,距山門尚有十里。此處地勢高聳,可俯瞰云障口要道。我藏身巖縫之間,收斂氣息,以新生靈覺持續(xù)監(jiān)控外界。
不多時,四人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
兩名長老居前,步伐穩(wěn)健,周身靈壓隱隱壓迫空氣;蕭烈緊隨其后,雙手負背,神色倨傲。而最后那人,則手持骨鏡,不斷調(diào)整方位,似乎在測算什么。
他們停在云障口外,那持鏡長老再次催動法器。鏡面血光暴漲,一道細長光束直射圣天宗山門方向,穿透層層護宗大陣,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軌跡。
我立刻察覺異?!恳淮喂晴R激發(fā),方圓百丈內(nèi)的靈氣都會出現(xiàn)短暫紊亂,頻率固定,間隔約十二息一次。這種波動極有規(guī)律,且與我腰間玉佩的共振存在微妙契合。
若將來需偽造氣息誤導(dǎo)對方,可用玉佩模擬相同頻率,制造假象。
我默默記下節(jié)奏,同時指尖輕觸地面,在巖石表面劃下一道極細的符痕。這是時光錨點的前置標記,只需投入碎片便可瞬間激活。目前暫不啟用,只為后續(xù)設(shè)局預(yù)留退路。
就在此時,蕭烈忽然開口。
“他真的在里面?”他聲音不高,卻透著冷意,“那個廢物,竟能活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