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出口還有十步。
我背著南宮璃,腳步未停。右臂早已失去知覺,血順著指尖滴落,在石階上拖出斷續(xù)的痕跡。前方那人立在光中,手中托著一枚護神丹,藥香清淡,袖口卻浮著一絲極淡的黑霧,如死蛇纏繞布料邊緣。
我沒有接。
只用尚能活動的左手抬起,指向他手腕內側:“那氣息,和遺跡里的黑袍人一樣?!?/p>
他怔了一下,隨即低笑,將丹藥收回袖中。“你傷得不輕,還能辨靈息殘留,果然名不虛傳?!彼Z氣平緩,無怒無懼,“我是執(zhí)丹長老,掌外務與丹藥評定。南宮圣女需即刻入靜心殿調養(yǎng),你若信我,便讓我?guī)ァ!?/p>
我盯著他片刻。南宮璃伏在我背上,呼吸微弱,體溫偏低。再拖下去,她撐不住。
“藥童隨行,我親自護送?!彼瓶闯鑫疫t疑,“若我有異心,方才在通道盡頭便可動手,何必等到現(xiàn)在?”
我緩緩點頭。
兩名藥童上前,小心翼翼將南宮璃接過。她眉頭輕皺,似在夢中仍感疼痛。執(zhí)丹長老揮手召來一架靈木制成的輕輦,周身刻著安神符紋,靈氣流轉平穩(wěn)。他親自扶穩(wěn)輪軸,示意藥童啟程。
“你跟上來。”他說,“宗門議事堂要聽你親述經過?!?/p>
我沒動?!跋茸屗氲?,安穩(wěn)下來,我再去?!?/p>
他看了我一眼,沒反駁,只道:“半個時辰后,議事廳東閣見?!?/p>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山道轉角,我才靠著石壁坐下。玉佩貼在掌心,裂痕幾乎貫穿中央,觸之滾燙,卻又隱隱發(fā)冷。識??帐帲}字盡數(shù)熄滅,系統(tǒng)沉寂如死水。
我試著喚了一聲,無聲回應。
萬法摹刻、因果回溯、時光錨點……全都無法激活。
它還在,但已無力運轉。需要時間,也需要新的碎片。
我閉了閉眼,撐地起身。右臂垂著,動彈不得,只能靠左肩發(fā)力前行。山路崎嶇,每走一步都牽動傷口,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像是有東西在里面緩慢撕扯。
半個時辰后,我踏入議事廳東閣。
廳內已有六位長老端坐,執(zhí)丹長老居側,面前擺著測謊陣盤——一塊灰白玉石,表面浮著細密裂紋,能映照言者靈識波動。見我進來,幾位長老目光齊刷刷掃來,有審視,有懷疑,也有一絲隱晦的忌憚。
“你說煉魂堂執(zhí)事意圖開啟虛淵之門?”坐在主位的灰袍長老開口,聲音低沉,“可有證據(jù)?”
我未答,只從懷中取出灰?guī)r玉佩殘片,輕輕放在陣盤之上。
玉石嗡鳴,一道模糊光影浮現(xiàn)——正是那黑袍人手持銅鏡,鏡背“煉”字清晰可見,口中念出“引魂火”三字。雖僅數(shù)息畫面,卻足以辨認其身份與意圖。
廳內一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