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塊石碑,呼吸壓得極低。
玉佩在掌心微微發(fā)燙,裂紋的蠕動比先前更明顯了些,像有東西在內(nèi)里緩慢爬行。方才回溯的畫面還在識海殘留——血紋將現(xiàn),符文成形,與南宮璃眉心印記近乎同源。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刻意引導(dǎo)。
“別靠近?!蔽业吐曊f,左手撐地,緩緩挪身擋在她與石碑之間。
她沒應(yīng)聲,只是指尖仍抵著法杖,指節(jié)泛白。我知道她在強撐,精神力早已透支,可那道斜紋牽動的是她幼年封印的記憶,她不可能真正松懈。
我咬牙,忍住右臂傳來的抽搐,再次將靈力滲入玉佩。這一次不是為了逃命,而是追溯源頭。因果回溯再度開啟,血色絲線交織成網(wǎng),畫面倒流十二個時辰。
月光斜照試煉谷,荒石靜默。
一個身影悄然出現(xiàn),黑袍裹身,腳步輕得幾乎不驚塵土。他在石碑前停下,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刃狀的刻具,刀鋒微彎,刃口泛著暗青光澤。他俯身,在碑底劃下那一道斜紋,動作精準(zhǔn),每一寸深淺都似早有計算。
最刺目的,是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玉戒——蕭家族徽的云雷紋清晰可見。
我心頭一沉,強行中斷回溯,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是蕭家的人,而且能自由出入宗門外圍禁地,身份絕不簡單。他們不僅追殺我們,還提前在此布下引信,目的直指南宮璃體內(nèi)封印。
“你看清了?”她聲音很輕,帶著疲憊。
“看清了?!蔽沂栈厥?,將玉佩貼回腰間,“有人昨夜?jié)撊?,刻下那道痕。他戴的是蕭家嫡系的信物?!?/p>
她閉了閉眼,眉心朱砂忽明忽暗:“那紋路……方向與祭壇引導(dǎo)符一致。若血紋成形,可能會引發(fā)共鳴,刺激封印松動?!?/p>
“所以這不只是追蹤,是喚醒儀式的前置標(biāo)記?!蔽依湫σ宦?,“他們想借外力觸發(fā)你體內(nèi)的舊陣,讓你失控,甚至成為突破口?!?/p>
她睫毛輕顫,卻沒有反駁。她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我低頭看自己的右手,五指依舊僵冷,每一次心跳都牽動經(jīng)脈傳來針扎般的痛感。萬法摹刻的反噬正在加劇,因強行催動系統(tǒng)而全面爆發(fā)。但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息的時候。
“東閣那邊呢?”她問。
我閉目,第三次也是今日最后一次啟用因果回溯,鎖定三分鐘前銀紋屏障彈開追蹤靈光的畫面。血線纏繞,層層剝離信號軌跡——果然,那股探查波動的頻率,與圣天宗東閣外圍巡防陣列的共振頻段高度吻合。
“不是偶然。”我睜開眼,“他們用廢棄的監(jiān)察陣法做跳板,遠程掃描這片區(qū)域。若非時光錨點自帶屏蔽效應(yīng),我們早就暴露了?!?/p>
她指尖輕點眉心,將殘余精神力凝聚,空中浮現(xiàn)出一道淡藍符紋,波形起伏,正是剛才探查到的波動軌跡。
我凝視片刻,確認(rèn)無疑:“頻率匹配度超過八成。東閣,是副閣主的地盤?!?/p>
“蕭家追兵、東閣陣法、石碑刻痕……”她緩緩開口,聲音雖弱,卻條理清晰,“三條線,都在指向同一個可能——宗門內(nèi)部有人接應(yīng)蕭家?!?/p>
“不止接應(yīng)?!蔽覔u頭,“是合作。他們需要一個能在宗門內(nèi)活動而不被懷疑的身份,而蕭家需要一個能操控封印的入口。你就是那個入口?!?/p>
她沉默片刻,忽然問:“他們會是誰?”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我按住右臂,試圖壓制那股不斷蔓延的麻木,“但能調(diào)動追兵、掌握東閣陣法權(quán)限、還能派人潛入試煉谷刻下符引……這個人,地位不低,且長期布局。”
她輕輕點頭:“貿(mào)然上報,只會打草驚蛇。”
“所以我不會走明路?!蔽铱炕貛r壁,聲音壓低,“先從底層查起。那些追兵被幻陣?yán)ёr,有人眼神不對勁——不是單純的憤怒或恐懼,而是……確認(rèn)什么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