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過后的第二十五日,九霄之外忽現(xiàn)太初古族的身影。黎明時分,三艘烙印著太古圖騰的青銅戰(zhàn)船破云而出,船首立著身披星辰道袍的修士。為首的紫袍老者聲如洪鐘,音波震得星田作物簌簌作響:"下界靈田,竟能孕育混沌道種?"
劉鎮(zhèn)南正在為靈麥除蟲,聞聲抬頭時,只見那老者目光如電,周身道韻與天地共鳴。月清瑤的月華綾無風(fēng)自動,老農(nóng)周大山的鋤頭深深插進土里,盲眼婆婆的紡車驟然停轉(zhuǎn)——來者修為深不可測,竟是傳說中的太初遺民。
紫袍老者屈指彈出一枚混沌道種,種子落入星田瞬間,太和樹三千道果齊齊震顫。武道金穗的罡風(fēng)被壓制成細流,仙道玉實的靈韻凝滯如膠。整片星田仿佛被無形之力禁錮,連作物的生長都變得遲緩。阿圓帶領(lǐng)孩童結(jié)成的守護陣,在道種威壓下如泡沫般破碎。
"此田需受太初試煉。"老者袖中飛出一卷太古契約,契約文字化作金色鎖鏈纏繞星田。每道鎖鏈都蘊含著至高法則,連時空都被禁錮。"若不能在三日內(nèi)讓道種開花,此界當(dāng)歸太初所有。"
月清瑤欲結(jié)守護法陣,卻被一道目光定在原地。老農(nóng)周大山怒喝一聲,祖?zhèn)鞯墓Φ落z爆發(fā)出耀眼金芒,卻在觸及混沌道種時寸寸斷裂。盲眼婆婆的紡線突然繃直,顫聲道此物在抽取星田本源。
混沌道種瘋狂吞噬著星田生機,太和樹的年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模糊,武道金穗的芒尖泛起灰白,仙道玉實表面爬滿蛛網(wǎng)裂痕。南漸屏息凝神,桃木劍劃出青帝傳承的軌跡。可劍鋒觸及道種時,竟連劍身都開始腐朽。
正當(dāng)危急時,南漸忽然棄劍不用,徒手捧起星田泥土。他想起母親教他育苗時的叮囑,老農(nóng)傳授的沃土之法,月清瑤講解的靈植特性。十指磨出血痕,血珠滴入泥土?xí)r,道種竟微微顫動。
月清瑤福至心靈,割下一縷青絲結(jié)成太陰陣。發(fā)絲落地成露,滋潤著干涸的土壤。老農(nóng)周大山砸開祖?zhèn)鞯募Z倉,將歷代積蓄的五谷精華傾入田壟。盲眼婆婆的紡車織出萬物生發(fā)圖,圖中百草生長的軌跡暗合天道。
第二日正午,太初族中走出一位赤足少女。她指尖輕點,星田四季驟然顛倒,春日秧苗突遭寒霜,秋日碩果反遇酷暑?;煦绲婪N在時空亂流中劇烈震顫,眼看就要湮滅。南漸縱身撲向道種,周身浮現(xiàn)最樸素的農(nóng)耕記憶。
母親手把手教他插秧的溫暖,老農(nóng)帶著他認五谷的耐心,月清瑤陪他觀星時的靜謐。這些平凡卻真摯的畫面,竟讓時空亂流出現(xiàn)片刻凝滯。阿圓帶領(lǐng)孩童齊誦《青帝經(jīng)》,童聲在亂流中如清泉流淌。
第三日黃昏,道種終于裂開細縫。南漸將桃木劍殘片插入心口,心血澆灌處,道種綻放出混沌之花?;ò暾归_的剎那,整片星田的道韻返璞歸真,太和樹重凝道果,武道金穗再聚罡風(fēng),仙道玉實復(fù)得靈韻。
太初族人相顧失色,紫袍老者長嘆一聲不想下界竟有如此道心。三艘青銅戰(zhàn)船化作青煙消散,只留那株混沌之花在星田中央靜靜搖曳。
寒霜漸濃時,南漸望著混沌之花輕聲道原來最高深的道法,就在最平凡的耕作里。月清瑤為他包扎手上傷痕,老農(nóng)周大山重新扶正鋤柄,盲眼婆婆的紡車再度響起規(guī)律的吱呀聲。
星田邊際,混沌之花的花瓣飄落成九卷天書,書上銘刻著"道在尋常"四字。而那個曾弱小的守田人,如今已能在太初試煉中守住本心。新的機緣,正在混沌之花的芬芳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