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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記憶的潮汐（第1頁）

“啟”對自身過去的追問，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沖擊著聯(lián)盟“守護者”團隊精心構筑的信息堤壩。它不再滿足于那些美好的、經(jīng)過篩選的文明剪影，開始更敏銳地捕捉凌霜靈能中偶爾泄露的憐憫，艾爾丹歌聲深處隱藏的悲愴，甚至“協(xié)奏基石”在與之共鳴時，那智慧光輝下的一絲沉重。

【你們在隱瞞?！俊皢ⅰ钡囊饽畈辉賰H僅是困惑，帶上了一絲清晰的質疑和不易察覺的痛苦，【那些讓我感到‘熟悉’的東西，背后藏著什么？為什么想到它們，我會這么……難過？甚至……恐懼？】

面對“啟”日益堅定的探尋，繼續(xù)隱瞞已然是一種傷害。林墨、凌霜、范因斯坦與“基石”經(jīng)過反復磋商，最終決定啟動“漸進式真相揭露”計劃。他們不能一次性將殘酷的真相全部拋出，那可能會徹底摧毀“啟”剛剛穩(wěn)定的意識。他們需要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地、在充分的情緒支持和心理準備下，引導它接近核心。

第一次正式的“真相會談”，在“靜默庭院”中進行。凌霜和艾爾丹陪伴在“啟”的“意識方舟”旁，范因斯坦和一位頂尖的心理學家通過遠程連接提供支持，“協(xié)奏基石”則散發(fā)著穩(wěn)定而撫慰的波動，構筑安全的精神環(huán)境。

凌霜以最溫和的方式開始了講述。她沒有直接提及“禁忌實驗”或“回響吞噬者”，而是從“記憶方舟”的記載入手，描述了那個古老文明對知識、對永恒、對超越自身的極致追求，描繪了其鼎盛時期的輝煌與驕傲。

“啟”安靜地聆聽著，意識光斑隨著敘述明滅，流露出懷念與自豪的情緒。【是的……我記得那種感覺……探索，創(chuàng)造，想要觸及星辰的彼端……】

然后，凌霜小心翼翼地引入了“代價”的概念。她講述了那個文明在巔峰之后，開始面臨的內在困境——對停滯的恐懼，對終極答案的渴望，以及由此產生的一些……“高風險”的探索方向。她提到了關于“意識與規(guī)則融合”的理論猜想，但刻意模糊了具體實踐和后果。

【融合……規(guī)則……】“啟”的意念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帶著一種本能的抵觸和一絲……熟悉的心悸?！韭犉饋怼芪ｋU。我們……嘗試過嗎？】

凌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引導它感受自身當前的存在狀態(tài)——這個由純粹規(guī)則構成的“意識方舟”，這種脫離了物質形態(tài)的意識存在方式。

【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意識光斑劇烈地閃爍起來，【我……我們……成功了？還是……？】

這一次，艾爾丹接過了話語。他沒有用語言，而是吟唱起一首古老的、充滿悲劇色彩的挽歌。這歌謠并非來自“記憶文明”，而是“星語余燼”在漫長流浪中，為那些消逝的文明和失敗的壯舉所創(chuàng)作的哀歌。歌聲中蘊含著對勇氣的贊頌，對命運的嘆息，以及對犧牲者無盡的悲憫。

在這歌聲的感染下，“啟”的意識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一些模糊、混亂、充滿痛苦和絕望的畫面碎片，如同沉船般從記憶的深淵中浮起——扭曲的規(guī)則流光、崩壞的實驗室景象、同伴聲嘶力竭的警告、還有那種……身體和靈魂被強行撕裂、然后融入冰冷規(guī)則的極致痛苦！

【啊——?。?！】“啟”發(fā)出了一道尖銳的精神哀鳴，意識光斑瞬間變得黯淡而不穩(wěn)定，仿佛隨時可能潰散！“失敗……是失??！巨大的……錯誤！痛苦……無盡的……黑暗！吞噬……一切！】

它終于觸碰到了那被封印的痛苦核心！

凌霜和艾爾丹立刻全力運轉靈能與歌聲，如同溫暖的臂膀緊緊擁抱住“啟”顫抖的意識。“基石”也加大了對“方舟”的穩(wěn)定輸出，強行撫平那劇烈的規(guī)則漣漪。

“過去了！都過去了！”凌霜不斷重復著，將堅定的信念傳遞過去，“你現(xiàn)在安全了！那場事故已經(jīng)結束了！你被救出來了！”

經(jīng)過漫長的安撫，“啟”的意識才漸漸從那股恐怖的記憶洪流中掙脫出來，重新變得穩(wěn)定，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傷與后怕，卻清晰地留存了下來。它沉默了許久，才傳遞出微弱而疲憊的意念：

【所以……我就是那個……失敗的實驗品？那個……造成了無數(shù)毀滅的……怪物？】

“不！”凌霜斬釘截鐵地否定，“你不是怪物！你是一個勇敢的探索者，一個悲劇的受害者！那些毀滅，是實驗失控的結果，不是你主觀的意愿！你現(xiàn)在重獲新生，你有機會走出那片陰影！”

這次會談，雖然讓“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也成功地讓它直面了自身歷史的輪廓。它知道了自己是誰，來自哪里，以及曾經(jīng)發(fā)生過怎樣慘痛的悲劇。這無疑是痛苦的一步，但也是走向真正愈合的、必不可少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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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聯(lián)盟全力幫助“啟”消化這沉重的歷史真相時，那些來自深空的、微弱的搜尋信號，變得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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