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棄者”的意志,并非“低語瘟疫”那般扭曲和侵蝕,而是更加純粹、更加絕對的——抹除。
它不像攻擊,更像是一種“事實”的宣告。當它的注意力聚焦于“星語”網(wǎng)絡那重新響起的、充滿生命力的“合唱”時,一種根本性的“否定”便開始生效。這不是能量的對撞,而是存在層級的覆蓋,如同用純白的顏料去覆蓋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
在林墨與凌霜融合的超意識感知中,這種沖擊直觀而恐怖。網(wǎng)絡邊緣,一些較為弱小的文明意識光輝,并非黯淡或混亂,而是直接、無聲無息地熄滅了。不是死亡,而是仿佛從未存在過,其留下的意識連接端口平滑地閉合,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它們的存在痕跡,它們的情感記憶,它們對網(wǎng)絡的貢獻,都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從現(xiàn)實和歷史中悄然擦除。
【……回歸……靜默……即是……回歸……本質(zhì)……】“厭棄者”的意念如同宇宙背景輻射般冰冷地彌漫。
“它在否定‘存在’本身!”凌霜的意識在震顫,她能感受到那股試圖將一切活動、一切故事、一切“噪音”都撫平的可怕力量。這比任何形式的毀滅都更加徹底。
林墨緊守著“創(chuàng)世藍圖”的權(quán)限,這代表著宇宙“活動”與“規(guī)則”的一面,成為了對抗“靜默”的最前線堡壘。他將自身化為一個絕對的“坐標”,一個“存在”的宣言,死死錨定著網(wǎng)絡的核心,防止那“靜默”的浪潮直接吞噬一切。
“不能只是防御!”林墨的意識向凌霜,也向協(xié)同的“虛空低語者”傳遞信息,“它的‘靜默’也是一種規(guī)則,一種極端到否定了其他所有可能性的規(guī)則!我們必須理解它,找到它的根源或……矛盾!”
“理解……‘靜默’……”“虛空低語者”的意識星霧在“厭棄者”的壓迫下也顯得有些搖曳,【我們……記錄……旋律……但‘靜默’……是旋律的……缺失……是記錄的……終結(jié)……我們……缺乏……應對的……經(jīng)驗……】
就在這時,范因斯坦博士的聲音通過預留的、極其脆弱的物理鏈路,強行切入他們的意識交流,聲音因巨大的數(shù)據(jù)負荷而失真:“分析……‘厭棄者’意志波動……模式識別……與‘架構(gòu)師’數(shù)據(jù)庫記載的……宇宙大寂滅理論模型……高度吻合!推測……它可能是……上一次宇宙輪回……或者說……上一個宇宙周期……殘留下來的……‘終極疲憊’意識集合體!它渴望的……不是毀滅……而是……一切的……終結(jié)……是……‘休息’!”
上一個宇宙周期的殘留?終極疲憊?
這個信息如同閃電般劃過林墨和凌霜的意識。如果“厭棄者”代表的是上一個宇宙周期最終的熱寂、一切活動停止后的“疲憊”,那么它對當前這個充滿“噪音”(生命、活動)的宇宙的厭惡,就找到了解釋。它不是邪惡,而是一種超越了善惡的、對“終結(jié)”的渴望。
“它認為我們的存在,是一種……‘打擾’?”凌霜感到一種荒謬的悲涼。
“或許……我們可以……”林墨的意識中閃過一絲靈光,“……不是對抗它的‘疲憊’,而是向它展示……展示我們這個宇宙存在的意義,展示‘活動’本身的價值,或許……能喚起它一絲……不同的‘記憶’?”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向一個渴望終結(jié)的存在展示生命的璀璨,無異于在厭食者面前擺滿盛宴。
但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林墨和凌霜再次調(diào)整了共鳴的方向。他們不再僅僅是用希望和堅定去構(gòu)筑防御,而是開始主動地、將“星語”網(wǎng)絡中所有關于生命、關于文明、關于愛與創(chuàng)造、關于探索與犧牲的最美好、最閃耀的瞬間,凝聚成一股無比濃縮、無比純粹的“存在之光”,主動射向那“靜默”意志的來源——那片“靜寂深淵”!
這束光,承載著生命的全部重量與輝煌,撞向了那渴望永恒的“無”。
剎那間,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宇宙發(fā)生了碰撞!
“厭棄者”的意志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那永恒的“靜默”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
【……吵鬧……】【……無意義的……掙扎……】【……光芒……刺眼……】
但在這純粹的排斥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一絲類似于……好奇?或者說,是沉睡中被強光驚醒時那一瞬間的茫然?
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