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章 微光（第1頁）

絕望的尖叫聲如同利刺，穿透耳膜，直抵靈魂深處。圖書館主入口那由桌椅臨時堆砌的屏障，在外部恐怖力量的撞擊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屑飛濺，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扭曲的陰影在門窗縫隙后晃動，陰冷的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寒風(fēng)，灌入大廳，讓每個人的血液都幾乎凍結(jié)。

林墨僵在原地，退回地下室的求生本能與眼前慘劇即將發(fā)生的景象激烈搏斗。他看著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刻滿的恐懼，看著王教授蒼老卻試圖挺直脊梁的身影，看著年輕人用顫抖的身體抵住搖搖欲墜的障礙物……一種遠(yuǎn)比恐懼更深沉的東西，在他近乎枯竭的心湖中攪動。

躲回去？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jìn)沙子，然后聽著上方同胞被屠戮的慘叫，在負(fù)罪感中等待未知的審判？不！他做不到！不是因為高尚，而是因為一種更原始的沖動——如果文明的火炬在此刻徹底熄滅，那么他獨自茍活在這片廢墟之上，又與那些門外的怪物何異？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黑色玉簡。編輯器界面依舊黯淡，0。01單位的能量和嚴(yán)重透支的精神力，讓他如同一個手持空槍的士兵。

但……“權(quán)限波紋”！

剛才在地下，他透支精神力激活玉簡，驅(qū)散了那個“低階清理單元”?，F(xiàn)在，門外的不止一個，而且他的狀態(tài)更差，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甚至可能直接精神崩潰而死。

賭嗎？

賭！

沒有時間猶豫了！入口處的屏障發(fā)出一聲巨大的斷裂聲，一根粗壯的門栓扭曲著飛了出來！

“頂住！”王教授嘶聲吶喊，但聲音中充滿了無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墨猛地向前沖了幾步，擠開慌亂的人群，站到了距離入口最近的地方。他背對著驚恐的眾人，面向那即將被突破的入口，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黑色玉簡！

這個舉動在混亂中顯得異常突兀，不少人驚愕地看著他。

“他干什么？”

“那是……什么東西？”

林墨無視身后的議論和前方迫在眉睫的危機，他閉上雙眼，將全部殘存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力，對生存的渴望，對毀滅的不甘，甚至是一絲剛剛萌芽的、不愿獨活的微弱責(zé)任感，全部壓榨出來，如同擠壓一塊干涸的海綿，瘋狂地注入緊貼額頭的玉簡！

“呃啊啊啊——！”難以形容的痛苦從靈魂深處爆發(fā)，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眼前一片血紅，耳中嗡嗡作響，幾乎瞬間就要昏死過去。這比在地下室時更加艱難，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瀕臨油盡燈枯。

玉簡再次開始發(fā)燙，但這次，反應(yīng)遠(yuǎn)比上次微弱和遲緩。表面的銀色紋路只是勉強亮起，光芒閃爍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不夠！還不夠！

林墨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鮮血的腥味和疼痛感刺激著他最后的神經(jīng)。他想起了母親，想起了自己平凡卻寧靜的過去，想起了那個被他救下的流浪漢……這些畫面如同走馬燈般閃過，化作最后一股不屈的意念！

“給我……滾開！”他發(fā)出一聲沙啞的、不似人聲的低吼！

嗡——！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錯覺般的震鳴從玉簡上傳出。一道淡到幾乎看不見的、水波般的漣漪，以玉簡為中心，艱難地擴散開來，范圍遠(yuǎn)比上次要小，強度也弱得多。

這道“權(quán)限波紋”掠過搖搖欲墜的屏障，穿透門縫，掃向外面的陰影。

效果立竿見影，但卻并非完全驅(qū)散！

門外的撞擊聲戛然而止！那些扭曲晃動的陰影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發(fā)出了一陣混亂、尖銳、充滿困惑和暴怒的嘶鳴！它們沒有像地下室那個個體一樣立刻退走，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和遲疑，似乎對這道微弱卻帶有“權(quán)威”的波動感到忌憚和憤怒。

屏障后的壓力驟然一輕，那些用身體頂住障礙物的年輕人一時失力，紛紛向前踉蹌。

“怎么回事？”

“它們……停了？”

人群的騷動暫時平息，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門口，又看向那個舉著古怪玉簡、背影搖搖欲墜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