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鐵黑著臉盯著剛收上來的飛鴿傳書,小小的紙條愣是讓他凝視的良久。
此時,書房里的幾個幕僚屏住呼吸,每個人的眸中都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梁王的第一幕僚姚博站起身,他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梁王揮手制止了他,隨后梁王執(zhí)筆快速的寫了幾個字:速速放行。
信鴿在夜空中奔著關(guān)州府的方向展翅高飛。
關(guān)州府城門前,最西側(cè)的緊挨著富戶區(qū)的周家莊這伙人和一路跟隨的難民們,個個一臉愁苦。
漆黑的晚上城門前搖曳的火光微微照亮這塊天地,雖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卻也無法清晰的瞅清楚坐在對面人的表情。
湯村長和牛篩子又忙活了起來,他們倆又緊急召開了老人會議。
周族長癱坐在城墻前,不停顫動的老臉比得了帕金森都嚴重,橫放在他身前的拐棍兒,他哆嗦著手,想拿起來,愣是沒能拿穩(wěn)嘍?!鞍硞?,這可咋整哦?那海灣根本就不能住人,俺們能不能不去???湯全,你去跟二郎說,俺們反悔了,俺們不去海灣安家落戶。”
張麻六那雙不管在什么時候都精光閃閃的雙眼,此時也黯淡了下來,他一臉愁苦的瞅向周族長。“你說反悔就能反悔?。慷几切④娬f過了,人家什么身份,俺們現(xiàn)在反悔也晚啦。
哎,就算反悔又能怎樣,都去當軍戶?讓子孫后代輩輩都死在戰(zhàn)場上?早晚也是斷子絕孫的命。
讓俺說,就去海灣吧,那海龍王要是發(fā)難,一家老少一個不落一起上路,也比一年送一個去戰(zhàn)場上命喪屠刀下的強,一起下黃泉多少還有些照應(yīng)?!?/p>
蹲靠在墻角的楊族長雙腿發(fā)軟,蹲的時間并不久,他的兩腿卻有些麻木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后背依舊依靠在城墻上?!罢瓦@么難呢?哎,逃了幾個月,最后還是不得好活啊,千里迢迢逃到梁王番地,最后卻還是落到了一個沖軍戶的下場?!?/p>
牛篩子瞅了眼湯村長,他本想示意湯村長說幾句,卻只見到湯村長雙唇張張合合,愣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牛篩子知道湯村長這是沒組織好語言不知道說啥,他其實也不知道該咋說,但是眼下還指望這幾個老一輩回去敲打各家晚輩,村里那些老娘們也指望他們?nèi)フf服呢。
“周大叔,你還記得俺們當初決定讓三郎和二郎帶領(lǐng)俺們逃難時的想法不?俺們當初是不是就相信他們兄弟倆才能帶俺們活著逃到梁王番地?
現(xiàn)在俺們都活著逃到了梁王番地,這說明了啥?說明當初俺們都沒看錯人。
現(xiàn)在二郎決定去海灣安家落戶,你們覺得他是胡來的人嗎?他剛剛跟俺們說啦,落戶海灣不僅有種不完的荒地,還能帶俺們?nèi)ズ@锎螋~,以后家家戶戶都能吃飽飯。
你們信不信二郎說的話?反正俺相信?!?/p>
張麻六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拄著拐杖的手哆嗦個不停,雙眸卻緊緊的瞅向了周言郎所在的方向?!鞍橙フ叶桑硢柷宄烤拐厥拢绻筛痴f海灣能住,俺就相信?!?/p>
簡易的帳篷里大寶、二寶和三寶早已去了夢中的學校。
林奕可坐在帳篷里聽著周言郎和周三郎以及楊四十幾個人的談話,他們的聲音很輕,但林奕可卻聽的很清楚。
林奕可眉頭緊緊的皺起,對于封建社會她沒什么幻想,特別是在這個戰(zhàn)亂的時代。
她沒想過梁王封地會是一片樂土,但更沒想到風雨縹緲的朝堂,不去安撫難民,沒本事平息戰(zhàn)火還將手伸到了梁王封地上。
這樣的朝廷,還會有希望嗎?
林奕可心里沒底了,她在心里忍不住狠狠的爆了幾聲國粹。
娘的,這究竟是多倒霉啊,才能穿到這樣的時代,這鬼地方究竟還有沒一塊安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