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按下門鎖,推開門,又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
房間里伺候的丫鬟們都不在,只有沈清歡一個人。
深藍色的窗簾半拉著,陽光照在病房一角,很白很亮。沈清歡一身藍白條紋的病服,半靠在床頭,許是覺得熱,把棉被堆在了一邊。她手里拿著什么東西,正顛來倒去的看,像是一個半舊的金色懷表。
“六姐。”清桅出聲叫她。
“怎么是你?”沈清歡扭頭看見是清桅,似是沒想到會是她,被嚇的一驚,趕緊將懷表收進了棉被里,“你這人懂不懂禮貌啊,進門前不知道敲門嗎?”
“我敲了,你讓我進來的?!鼻逦忉?,她該是看東西忘了神。
“你來做什么?來看我是不是也和你一樣毀了容?”沈清歡態(tài)度不饒人,陰陽怪氣的。
“不是,我只是聽說你住院了,來看看你,”清桅將一束百合放在一個白色矮桌上。她本不知道送什么給她好,只怕她送什么沈清歡都不會喜歡,這束花還是七哥買的,說她喜歡百合,她便硬著頭皮拿上來了。
“我不需要,你走吧?!鄙蚯鍤g語氣冷硬,開始趕人。
“那我走了?!鼻逦Σ幌肱c她糾纏,轉(zhuǎn)身便走,只是走到門口,她又突然停下,她實在想不明白,轉(zhuǎn)身問道,“六姐,你到底為何如此討厭我?我自認為從到沈家,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p>
清桅一直都知道,她美與丑,善與惡,無論如何,都會有人不喜歡她,她也不求所有的善待,可她不想這么稀里糊涂的被討厭,被針對,她要知道為什么?
“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去問你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娘-程葉音,問問她當(dāng)初做了什么,讓人如此討厭所有和她相關(guān)的人和事。”
沈清桅如遭雷擊,整個后背一僵,她看向沈清歡,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下藏著的,是極端的恨,像海面下隨時能將人吞沒的漩渦。
娘?娘跟她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做了什么讓她們?nèi)绱酥蓿康锬菢訙厝嵋粋€人……
清桅沒有在病房逗留,快速出了病房,走的又急又慌,像是震驚至極,又像是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她腦子全是沈清歡含恨怒視的眼睛,越走越快,一直走到醫(yī)院走廊的盡頭,一轉(zhuǎn)角,她整個人跌坐在樓梯上,努力地試圖找回正常的思考能力。
原來她一直以為的厭惡是因為娘……可娘做了什么?讓她如此之恨,甚至娘已經(jīng)走了,她還將這份恨意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
不可能。娘是那么善良的人,連只螞蟻舍不得踩,每年在巷子口給窮人施粥,在孤兒院做義工的人,怎么可能會做傷害別人的事。
良久,清桅松開雙膝,坐直了身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胡思亂想,或許這根本就是六姐編出來誣蔑娘的,絕不可信。
窗外茂盛的槐樹高聳,濃密的葉子把陽光遮著死死的,一點光亮都照不進來,只?;璋?。
她起身看了看四周,遠遠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分不清方向。這里似乎是一段舊樓梯,地面上都是塵土,落葉,走幾步都能聽到回聲,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心跳地飛快。
要直接下樓嗎?還是原路返回?原路會不會再次遇到沈清歡或其他人,她不想,她現(xiàn)在的樣子太過狼狽。
她糾結(jié)了一會兒,決定還是直接下樓,一步一步,盡量放輕聲音??伤齽傋咄暌欢?,正要轉(zhuǎn)彎時,卻見下面正有幾個高大的身影在往樓上走,情急之下她只好又折回來,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剛回到三樓,轉(zhuǎn)過樓梯,清桅嚇的趕緊閃身進了最近的一個房間。
她小心地貼在門后聽來人的聲音,又快速掃一眼這個房間,看著是一個里外兩間相連的高級病房,兩層窗簾都緊閉著,房間里有些昏暗,清桅剛適應(yīng)房間里的光線,便聽到有男人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