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清桅剛走進醫(yī)院大門,就看到門診樓前聚集了很多候診的人群,還有吵罵之聲,秦書鈞正在安撫情緒。
她從人群里中擠進醫(yī)院,“這是什么情況?”她問助理陳又夏。
“醫(yī)院同意了軍隊的征召,普通床位減少,很多人都看不了病,正鬧呢?!标愑窒男÷暯o沈清桅解釋。
“軍隊征召?哪個軍隊?”沈清桅問。
“說是蘇北戰(zhàn)區(qū),陸司令管的那個?!标愑窒恼f的很是神氣。
沈清桅不明所以,看她一眼。
“哎呀,你剛回國,你不知道,陸司令不僅能打勝仗,人還長的超級英俊,是那種硬朗有棱有角的帥,不是小白臉那樣的。聽說當年……”陳又夏一臉八卦的樣子。
沈清桅沒等說完,徑直往辦公室走去,正色道,“走吧,今天還有一堆事,這里秦師兄會搞定?!?/p>
兩個人火速回了辦公室,換衣服,準備工作。
沈清桅今天要出門診,看完所有病人,已經(jīng)下午一點?;氐睫k公室隨便吃了個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對付,就去開會。
醫(yī)院整個三層都規(guī)劃出來給了部隊,上午已經(jīng)轉移過來一部分病情比較嚴重的病人。他們現(xiàn)在要去了解具體,好分工接診。
沈清桅以前跟著他時,待過一段時間的戰(zhàn)地醫(yī)院,不算毫無經(jīng)驗,但真進到房間的時候,她還是被眼前所見驚的倒吸一口涼氣,喉頭哽住,呼吸壓抑。
原來四張床位的房間被安排了八張,一眼望去,染血的繃帶紗布一片,包著頭的,裹著胸的,缺胳膊少腿的,傷情各不同,但每一個都像一把尖刀一樣實實地扎在沈清桅心里,痛的她難以呼吸。
他們的眼神充滿了灰暗和憂愁,他們說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消失了,可能在風里,可能在土里。
秦書鈞見狀輕拍她的后背,沈清桅朝他點點頭,眼神堅定,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見著病人動不動哭鼻子的沈清桅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走近,是陳又夏帶著幾位戰(zhàn)區(qū)醫(yī)院的護士,統(tǒng)一的護士服,護士帽,手上拿著文件夾?!吧蜥t(yī)生,秦醫(yī)生,這是戰(zhàn)區(qū)醫(yī)院過來的護士,她們來幫忙講解每個病人的情況?!?/p>
“麻煩各位,那我們盡快開始吧?!鄙蚯逦χ蠹椅⑽㈩h首,不過她留意到護士長那個女子從進門就一直盯著她,有點奇怪。但也并未過多在意,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行人挨個了解每一位傷員的傷勢情況,討論后續(xù)的救治方案,安排接下來的檢查項目。十個房間巡視完,從天光大亮到日落西山,每個人臉上也多少露了疲態(tài),各自交代幾句便都回各科室工作了。
沈清桅回到辦公室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坐在桌前整理病人資料,她雖然心情沉重,但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每分每秒都彌足珍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知道,我會去吃晚飯的?!鄙蚯逦π南氪蟾攀顷愑窒模^也沒抬。
可好一會兒沒等到聲響,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不是。
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是那位護士長,她拿著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斑@是所有傷員當時記錄的詳細資料?!彼龑⒐P記本放在辦公桌上,全程眼睛都沒有看清桅,可雙手一直都在簌簌發(fā)抖。
清桅拿起本子翻閱著,好一會兒,房間里只有翻頁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