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請等一下?!?/p>
陸璟堯在第二次聽到聲音的時候,才恍然覺出真實。他身形一僵,停在原地,呼吸瞬間紊亂,諾大的胸腔里仿佛只有心臟在跳動。
身后響起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在向他靠近,越來越清晰。他戎馬生涯十幾年,從沒有像此刻這么慌亂過,經(jīng)歷了佩城的對面不識,經(jīng)歷了今晚的相見不及,他此刻甚至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她,冷靜,她會不會難過?深情,她會不會尷尬?
他微微仰頭,緊閉了雙眼,在心底里狠狠地自嘲了一番,才在腳步聲停止時轉(zhuǎn)過身。他目光清柔如水,禮貌而克制地問她:“程小姐,有什么事嗎?”
程詩宛對上他的眼神,好飄渺,好難過的眼神,就像丟了最珍愛的東西一樣。她不明原由,卻不由自主地單純因為他那樣的眼神而感到難受。
剛剛看到他突然轉(zhuǎn)身,她心里就像有什么東西突然坍塌了一樣,慌得不行,她下意識開口叫住他,其實并沒有想好要做什么。此刻被他這樣直白地一問,自己更是慌了。
陸璟堯見她不說話,又沉著嗓音“嗯?”了一聲。
“把我的耳墜還給我?!背淘娡鹎謇溟_口,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陸璟堯眸光微閃,背在身后手指尖摩挲,那顆珍珠在他掌心被捂的發(fā)燙,愛不釋手。要怎么放手呢?這是他送給她的,上面還刻著他的名字啊,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就能忘得這么徹徹底底呢?!
他漆黑如墨的瞳仁蓄滿悲哀的沉痛,眸光緊鎖,恨不能望進她的記憶和靈魂。園子里空曠無人,程詩宛站在清明的月光下,因為匆忙出來,沒有戴帽子和圍巾,此時臉色凍的青白,鼻尖通紅,紅潤的嘴唇微微張著,白霧氤氳。
陸璟堯看了一會兒,心頭一熱,很想就此吻下去,很想,不顧一切地吻她。不管她記不記得他,不管她愛不愛他,不管她是沈清桅還是程詩宛,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眼前這個人是最重要的!
陸璟堯心里一遍遍吶喊,一遍遍嘶吼,可……她的眼神是那么清澈,純粹,他不敢,他賭不起。他知道撕碎一切的后果就是將她徹底推離自己的人生,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要一時歡愉,他要的是情真意切的一生一世,往后余生。
程詩宛冰涼的后頸霎時一熱,她整個人被陸璟堯拉進懷里,鼻息相纏。耳旁驀地響起他低沉醇厚的聲音:“我?guī)湍愦魃?。”陸璟堯指尖一抹珠光閃過。
程詩宛意識到他要做什么,頓時慌了,整個人掙扎起來:“不用!你放開……”
“詩宛,是你的閨中小字,我們的婚書上外婆親手有題字?!标懎Z堯溫潤倏地響起,兀自講述起來。
程詩宛瞬間被擊中,又仿佛被他好聽的聲音蠱惑,停止了掙扎。
“程是你母親的姓,她叫程葉音,你父親叫沈懷洲,你的本名叫沈清桅?!标懎Z堯聲音不急不徐。手中拿著珍珠耳墜在她的耳垂上比劃,他不曾給女子戴過此物,一時有些怎么戴。耳墜的銀針試探地碰了一下,聽到程詩宛“嘶”的痛出聲。
“疼?”他輕聲問。
程詩宛愣愣地點一點頭,他靠的實在很近,熱息隨著說話噴在耳朵處,燒得脖頸通紅。
“我輕一點。”陸璟堯說著手上的動作輕柔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