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堯想幫忙,幾次伸手卻都被許宴無情地打了回來,他手虛握了握,只好作罷。
東北的冬天本就來得早,北江一帶因靠近江水,此時更是寒氣刺骨。凌晨氣溫已跌破零下,許宴來時匆忙,衣衫單薄,此刻手指凍得發(fā)僵。他正要給清桅手臂的繃帶打結(jié),僵硬的指尖卻怎么也系不緊。
一股無名火驟然涌上心頭,他松開手長嘆一聲:“你來!”
陸璟堯雖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但給清桅系繃帶他樂意之至,他幾步上前,俯身利落地系好結(jié),又將她的手臂仔細(xì)掖回被中。
“早說了該一并告訴她,你偏要瞞著?!痹S宴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眼下是昏睡過去了,明天醒來還不知會怎樣?!?/p>
“我從未想過瞞她?!标懎Z堯直起身,目光沉靜,“只是想等她身子能承受的時候,再慢慢說?!?/p>
“但愿她真能承受得住?!痹S宴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陸璟堯不再多言,拎了把椅子坐到清桅床邊。那姿態(tài)分明是又要守上一整夜。
“她現(xiàn)在睡著了,暫時不會有事,你不用守著?!痹S宴說。
“嗯,我知道?!弊焐险f著知道,但人已經(jīng)在椅子上坐好,甚至抬頭看了一眼許宴,逐客之意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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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宴無奈,訕笑道:“你就熬吧,哪天猝死了我可不會救你!”
“恩,關(guān)門輕聲些?!标懎Z堯提醒。
“……”許宴正準(zhǔn)備開門的手頓住了,扭頭瞪了一眼陸璟堯,那眼神簡直把人鄙視了個遍。
陸璟堯毫不在意,正要再開口,就見許宴突然又走回來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許宴問,滿是血絲的眼底都是認(rèn)真。
“嗯?!标懎Z堯沉聲道,溫柔的視線移向病床上一無所知的女子,“后天的飛機(jī),先去上海養(yǎng)傷,一個月后去法國?!?/p>
“這么快?”一個月的時間,清桅還受著重傷,許宴著實有些意外。
“沒辦法,現(xiàn)在出國的人多,輪船的票不好買,這還是從別人手上買過來的。”
“法國那邊有人?”
“大嫂在那邊,上個月通信已經(jīng)說好了,到時候她會在那邊接她?!?/p>
“……”
寒風(fēng)吹得窗棱呼呼作響,屋內(nèi)一陣短暫的沉默,許宴聽完覺得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心里卻又晃晃悠悠總覺得哪里不對。
臨走,按下門把手準(zhǔn)備開門的時候終于想起來,他有些忐忑地問道:“你,確定她愿意走?”
陸璟堯“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卻很干脆。
“打算怎么辦?”
“……”
陸璟堯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凝視著床榻上的人,仿佛要將這最后的相望刻進(jìn)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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