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結(jié)局,又怎能全算作意外?分明是她的疏忽,害死了她與陸璟堯的孩子。
她想,他豈止是怨她。
怕是已恨透了她。
……
武陽和舟亭照例送來飯菜,這次清桅卻連看都未看一眼。無論二人如何勸說,她都沉默以對,毫無反應(yīng)。
清桅不是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既然出了事,就要直面解決。她要見陸璟堯,她想要和他談?wù)劇K炔豢蟻硪娝?,那她就逼他出現(xiàn)。
絕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但她管不了那么多,這是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
她這一鬧,當(dāng)真急壞了所有人。
許宴直接氣得摔了病歷本從辦公室沖過去,一把推開病房門,指著床上的人厲聲道:“沈清桅!你跟我耍什么性子!絕食?你當(dāng)這是唱戲給誰看!”
他奪過武陽手里的粥碗,重重?cái)R在床頭:“前線多少傷員想喝口熱粥都是奢望,你倒在這里糟蹋糧食!”見清桅依舊無動于衷,他聲音陡然發(fā)顫:“你以為這樣能逼他現(xiàn)身?他此刻正在炮火里拼命!”
許宴很了解清桅,只是一眼就知道她心里的盤算,短短幾句話更是句句往她心里最疼的地方扎。
清桅傾刻紅了眼眶,愧疚地看著許宴,顫聲道:“……對不起。”
“你既知道對不起我,就別這么做?!敝弁つf上熱毛巾,許宴接過時指尖都在發(fā)抖。他俯身放軟語氣:“我現(xiàn)在就讓舟亭去叫他,你聽話,多少吃一些…算師父求你。”
床上的人像尊失去生氣的玉雕,依舊垂著淚搖頭。
“你是醫(yī)生!該比誰都清楚為了救你,我們拼了多少力氣!”許宴聲音發(fā)顫,“十幾個小時的手術(shù),多少人挽著袖子給你輸血!小雯在監(jiān)護(hù)室守了三天三夜,暈倒了爬起來繼續(xù)守……”
他突然將聽診器狠狠摔向地面,金屬零件迸濺四散:“可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這樣糟踐自己,對得起誰!”
胸牌被扯下砸在床尾,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從今往后,我只當(dāng)沒教過你這個徒弟!”
怒吼在病房里震蕩,清桅的睫毛輕輕顫動,她雙眸緊閉著,不敢看許宴一眼。
可她既下了決心,就不會輕易妥協(xié)。當(dāng)夜,連外間守夜的護(hù)士也被許宴撤去,真的完全不管她的態(tài)度。
……
她不知自己何時昏沉睡去,直到半夜被胃部的絞痛攪醒。剛睜開眼,便察覺右手的異樣,垂眸看去,有人正伏在床沿,額頭抵著兩人交握的手背。
——是陸璟堯!
清桅呼吸一窒,瞬間清醒過來,心口劇烈的跳動著。
他連軍裝都未換下,襯衣在床單上壓出凌亂褶皺。眉心緊鎖,連睡夢中都籠著化不開的疲憊,眼下青黑在月色下如同淤傷。
她想摸摸他,右手被他壓著動不了,便輕輕抬起左手,顫巍巍伸向他亂蓬蓬的發(fā)梢。指尖將觸未觸時,肘彎不慎碰到鐵架,發(fā)出“哐當(dāng)”輕響。
陸璟堯猛然驚醒。瞬間直起身子,一抬眼,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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