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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最后的執(zhí)妄（第2頁）

陸璟堯如遭雷擊。他想起兩年前那個雨夜，陶希為了逼他娶她跳河，而他以簽下軍令狀拒絕，她竟那時就扯上日本。

"收手吧，陶希。"他聲音突然啞了，"趁現(xiàn)在還沒釀成大禍。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有恨，可以沖我來，但至少……別當(dāng)賣國賊。"

陶希盯著他，目光垂落："……晚了，陸璟堯……王家的增援部隊馬上進城了。"她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沉迷的后仰在椅背上，"我們?nèi)齻€都得死。。?！?

"陶希！"陸璟堯厲喝，眼中終于浮現(xiàn)痛色，"你爺爺就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的！當(dāng)年陶老先生寧可跳江也不當(dāng)漢奸，你如今——"

"別提陶家！"陶希突然抓起煙灰缸砸向地面，水晶碎片如星芒四濺，"如果不是陶家，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此。。。"她聲音戛然而止，胸口劇烈起伏。

她永遠不會忘，在陸璟堯拒絕與她的婚事之后。有一日，父親帶著一個日本男人來家里，緞帶上的櫻花香毒比砒霜。

執(zhí)棋人……她忽然低笑起來，眼角脂粉被淚水沖開溝壑。什么閨秀體面，什么新式理想，早在那雙戴著白手套的手撫上她膝頭時，她整個人就隨著撕碎的衣襟一起燒成了灰。

棋子終究只能是棋子，她的人生早比南京城的陰溝還臟了。

窗外突然傳來密集的爆炸聲，陸璟堯拾起軍帽，最后看了她一眼："最后三天，你若還在宣城，我會親自來抓人。"他轉(zhuǎn)身時大衣帶起一陣風(fēng)，"別讓我。。。更看不起你。"

陶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在眼淚模糊中吸完了那支煙，煙消云散處是她最后的告別。

陸璟堯去了戰(zhàn)區(qū)，但還是留下了武陽送她。西山那邊打起來了，武陽帶著她走了小路，坑坑洼洼，坐在后面的人卻好似沒有知覺，只凝著一雙看不到底的眼睛望著斑駁的窗外。

“武陽，你多大了？”陶希突然問道。

“啊？”武陽愣了下，才答道，“二十五?！?/p>

“跟著他有些年了吧？”

沒有提名字，兩人默契的知道是在說誰，武陽抬眼看向后視鏡，不期然的與她四目相對，“快十二年?！甭曇粲行┟悦?。

“……十二年，挺久了，真羨慕?！碧障：盟颇剜?，感慨道。

她聲音若有似無，武陽開著車聽不清，便也只是笑笑，沒有接話。

陶希的目光穿過窗欞，落在遠處飄搖的柳枝上，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那年春天初見，你就跟著他，替他背著書包，手里還搖著湘妃竹的折扇，笑著叫我陶小姐。"

陶希自顧自說著，好似也不需要他的回應(yīng)，看著窗外的目光變得幽遠，嘴角微微揚起。

“原來已經(jīng)十三年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上斑駁的漆痕，十三年的光陰在指腹下化作細碎的粉末。

半生歲月，一半有他，可終究不過一場自欺欺人的執(zhí)念。

她拼命努力的站在了他的身邊，即使沈清桅失蹤了，他也還是沒有回頭看看她。她有時候會想，陸璟堯?qū)λ遣皇翘?，太過絕情了，就因為那一次分開，再也不肯原諒，連個機會都不肯給。

她不想承認，但她還是輸了。

"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