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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雨夜接人（第2頁）

陸璟堯淡聲說了句“好”，便發(fā)動了車。車輪碾過，水花四濺。

清桅身上被打濕的地方不多，很快就擦好了。她轉(zhuǎn)身想找地方放毛巾，一扭頭看到濕了半邊身子的陸璟堯，灰色的襯衫被雨水淋濕，顏色更深了，昏暗下像不小心潑撒的顏料。脖子、肩上、整只右手臂全濕了，她捏著手中毛巾，有些猶豫。

陸璟堯注意她的視線，輕聲問，“怎么了？”

“你的衣裳……”她將毛巾遞過來。

陸璟堯垂目掃了一眼，日常淋習(xí)慣了，他沒覺得有什么。但倏地擰了下眉，微傾過身，“你幫我擦一下，我開車不方便?！?/p>

他說得無比自然，眼睛仍看著前方，仿佛這本就是他們之間該做的事。

清桅看了專注開車的陸璟堯片刻，他衣裳還在滴水，心里糾結(jié)了幾秒。還是側(cè)過身抬手輕輕給他擦衣裳上的水。

擦完衣裳，她正準(zhǔn)備收回手，卻見陸璟堯又將頭歪了過來。清桅一時有些想笑，認(rèn)識陸璟堯這么久，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有這種親昵又有點……可愛的動作。

她又開始給他擦頭上和脖子上的水，很小心，很仔細(xì)。以至于她沒有注意到此時，毛巾下男人微微揚起的笑容。

或許是過親密了，一切都弄完的時候，清桅才恍然松下一口氣。

陸璟堯十分客氣地向她道謝，隨后又聊起一些瑣碎的話題——醫(yī)院的工作是否順心，平日飲食起居可還妥當(dāng)。語氣自然溫和，竟像一對尋常夫妻飯后閑談般絮絮叮嚀。

直到這時，清桅才徹底覺察出今日陸璟堯的不同。他褪去了上次相見時的痛楚急切，不再執(zhí)著于剖白挽回，也不曾觸碰那些他們之間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只是以一種平靜而尊重的方式停留在她的生活邊緣，細(xì)心妥帖地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雨水不斷敲打著車窗，在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曲折的水痕。

清桅望向窗外，只見朦朧光影在雨幕中暈染開來。正是這份模糊的氤氳，讓她心底那份尖銳的痛楚，也漸漸變得遲鈍而遙遠(yuǎn)了。

醫(yī)院到永安三巷的路上，需要經(jīng)過柳枝巷的老街。這里青石板路凹凸不平，雨天極易積水，且路燈稀疏，光線昏暗，兩旁多是閉門歇業(yè)的店鋪，夜晚行人稀少。

車子明顯顛簸起來，清桅抓著扶手。突然，一陣尖銳的哭喊和男人的厲聲咒罵穿透雨幕，從前方不遠(yuǎn)處一個屋檐下傳來。

“天殺的！這讓我怎么活啊！這全家的嚼谷都在這里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滾開！老不死的！擋著爺?shù)穆妨?！再啰嗦信不信我踹你！”一個粗魯?shù)哪新晲汉莺莸仨懫稹?/p>

清桅聞聲立刻望過去，只見一個日常在這里擺夜攤賣餛飩的陳婆婆，她的簡易手推車被一個穿著雨衣、身形高大的醉漢撞翻了。爐火早已被雨水澆滅，碗碟碎片和未煮的餛飩餡料混在泥水里，一片狼藉。醉漢不僅不道歉，反而嫌老婆婆擋了他的路，正對著蜷縮在地上試圖搶救東西的老婆婆推搡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