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微微一怔,捏著茶杯的手指緊了幾分,思忖片刻才道,“我姓沈,是從外地來探親……找人的?!?/p>
戴玖遠一臉了然的點點頭,示意清桅繼續(xù)。
“那你知道新潮報社……”清桅接著剛才的話問。
“知道?!彼苯哟驍嗔怂笆昵?,宣城日報改名前就叫新潮報社?!?/p>
她見他答的干脆,連時間也都很清楚,心里頓時燃起一絲希望,“那這兩本刊物你見過嗎?我看上面的出版社就是當時的新潮報社?!?/p>
她將那兩本舊刊物從袋中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推到他的面前。
他只將目光在兩本舊刊上停留了一秒,就抬眼看向清桅,“見過,當時的暢銷,特別是《青梧》,內(nèi)容以詩歌、散文、文藝評論為主,風格追求唯美與自由,是當時新文學運動的重要流派。”
戴玖遠見她并未要提問的意思,只好繼續(xù),“并且因為《青梧》的稿費高,當時全國各地很多人投稿,能刊登在上面的文章都真材實料的好文章,也因此出了好幾位赫赫有名的作家?!?/p>
清桅聽到此處,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娘的文章為什么會上面……多半是因為稿費。
可是,娘當年離開沈家的時候,父親都會偷偷給她拿錢生活,那離開北平的時候,難道沒有給她錢嗎?還是娘離開的時候父親不知道?
就算當時不知道,但發(fā)現(xiàn)北平的院子人不見了,父親怎么可能不找她?
如果真的是因為稿費,娘當時還懷著孕,自己一個人在宣市的日子該多艱難……
清桅心里的疑惑一個一個冒出來,層出不窮又雜亂無章,煩亂和心酸一時涌上來。
“沈姑娘……”戴玖遠敲了敲桌面,清桅立時回過神來。
“哦,你剛說出了很多知名作家,那你知道這一位嗎?”她翻開《青梧》找到程葉音的那篇文章,手指指著標題下的名字,“這個,“一葉知秋”?!?/p>
“不知道?!贝骶吝h搖頭,眼神澄澈。
清桅心里陡然一沉,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可在聽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否定之后,還是抑制不住的失落。
“那這個呢?”清桅又翻了一頁,指了另一個文章作者的名字。
“不認識。”
“這個?”
“也不認識?!?/p>
“那這些以前社里的員工,你有認識的嗎?”
“都不認識。”
戴玖遠又是一個利落地搖頭和否定。
清桅的指尖在泛黃的書頁上微微發(fā)顫,不知是因為一而再的失落還是因為戴玖遠一句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她心口像被扎了一根根細針,疼地發(fā)酸發(fā)悶。
望著戴玖遠漆黑的眼底瞬間泛起一層水霧,她深吸一口氣,啪地合上雜志,紙張掀起的氣流拂過戴玖遠的臉,他卻只是挑了挑眉。
“戴先生既然不愿認真回答,又何必浪費彼此時間?”她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起身時西裙的下擺掃過桌角,帶倒了那杯未動的茶。
戴玖遠伸手想攔,卻又陡然停住,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笑著說了一句,“沈醫(yī)生好大的脾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