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側(cè)頭看向王瑞林,眸中水光瀲滟,“若我得遇良人,不必鋪張,只求他待我如珍似寶?!?/p>
她聰明的解釋了缺席,又抬高了王瑞林。讓姑母臉上的笑頓了頓,而一直靜坐一旁的王崇山此時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但王瑞林就那么溫雅,護(hù)人心切。
他忽然捏了捏她的掌心,仰頭飲盡杯中白酒。喉結(jié)滾動時,酒液滑過繃緊的下頜。
“姑母放心?!?/p>
他笑著執(zhí)壺斟滿一杯,遞到老夫人面前,“訂婚之后,我自會陪著詩宛去見見程家母親?!?/p>
王瑞林斟酒的態(tài)度謙卑,但說的話卻是一點不客氣。就連一旁的賓客都嘀咕起來,這哪是敬酒?根本是往老夫人臉上甩巴掌!
而其他上上下下族老們也臉色鐵青地聽懂了他的潛臺詞:王瑞林在警告所有人,程詩宛的靠山如今是王家。
老夫人冷笑接過酒杯,卻轉(zhuǎn)手遞給身后嬤嬤:“賞你了?!?/p>
沈清桅看著那杯被轉(zhuǎn)贈的酒,忽然想起王雙當(dāng)時的警告:“王家的門,你以為誰都能進(jìn)嗎。”
廳內(nèi)鴉雀無聲,老夫人轉(zhuǎn)贈的那杯酒在嬤嬤手中微微晃動,映著滿堂紅燭,像一捧將熄未熄的血。
“說起沈家——”
席間突然站起一個穿紫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趙明姬。她扶了扶瑪瑙耳墜,笑容溫和卻字字淬毒:“我倒是聽說,程小姐去蘇聯(lián)前,可是北平沈家的九小姐?而且……似乎還做過咱們東北軍區(qū)陸總司令的太太?”
酒杯墜地的脆響乍起,有個丫鬟驚得脫了手。滿座賓客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低低地議論之聲乍然響起,一個個都眼底都放著精明的光看向清桅,間或偷偷去瞥王瑞林的臉色。
清桅幾乎是一瞬間,后背就滲出層層冷汗,僵得連指間的香檳杯突然結(jié)滿霜花。旗袍立領(lǐng)下的頸動脈突突跳動,她用了極大地忍耐才讓自己臉上的笑沒有垮下來。
冰冷的指尖傳來暖意,王瑞林握了握她的手,忽然低笑出聲,松開沈清桅的手,轉(zhuǎn)而攬住她的肩。
“趙表嫂消息靈通?!?/p>
他指尖摩挲著她肩頭刺繡的纏枝蓮,“不過您記岔了——陸璟堯的婚書,當(dāng)年……”
王瑞林的話音戛然而止——
"東北軍區(qū)陸總司令到!"
門外一聲高喝,如驚雷劈開滿室死寂。
朱漆大門轟然洞開,陸璟堯帶著兩位副官,一身筆挺的墨綠軍裝踏入門檻,馬靴碾碎一地燭光。肩章將星在滿堂喜紅中泛著冷鐵般的光澤,腰間配槍未卸,氣勢凜然,囂張至極。
屋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眾人皆是震驚,以如今東北的局勢,他此時竟敢親自來王家。
而剛剛清桅與他過往的婚姻質(zhì)疑,更是讓無數(shù)人戲謔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蕩。
陸璟堯的目光如刀,瞬間劈開人群,釘在那抹月白身影上。沈清桅的珍珠步搖隨著呼吸輕顫,在燈光下晃出細(xì)碎的光暈——他知道,珍珠最是配她。
他喉結(jié)滾動,一雙長腿徑直朝她走過去,正要開口——
"陸司令!"趙明姬突然躥出來,聲音因亢奮而尖銳,"這位程小姐,聽說曾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太?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