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來到一個糖炒栗子的攤位前,栗香撲鼻而來,深色的栗子被剪開月牙兒狀的口子,露出里面金黃的肉。清桅買了一大包,剝了一顆放入嘴中,又香又糯,只是燙的嘴里哈出一片白霧。
她抱著半包栗子在懷里,熱熱的,很暖。在人群中不急不徐地閑逛著,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沒有人知道她是堂堂沈家九小姐,沒人知道她叫沈清桅,更沒人知道今日是她十八歲生辰。
她覺得此刻是幸福的,能把自己掩沒在人群里,是種自愈的能力。
西街其實并不長,清桅走著走著,商鋪少了,人影稀疏,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右邊的走,是長長的街道,燈影寥落,好似望不到盡頭。她走的有些累了,恍惚間看見前面有一方亭子,便想過去歇歇。
只是剛走近幾步,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出來幾個一黑色警服的巡警,其中一人伸手擋在她前方,厲聲喝道,“什么人,此處不能進!”
清桅暈糊糊的,被嚇的一激靈,但也許是酒精作祟,她也并不害怕,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對方,便想繞過那只胳膊從另一邊進去。
“此處不能進,若有不從,小心……”
巡警話未說完,被亭子那邊一個更為嚴厲的聲音打斷,“什么情況?”
“舟參謀,有人想擅闖進來?!毖簿?。
舟亭聞言,微皺著眉向這邊走來,只是當他看到被攔之人是清桅時,一時驚的更是眉頭緊鎖。
“沈小姐?”舟亭不確定的叫了一聲,見清桅只是低著頭,腳步虛晃,像是喝醉了。他側(cè)身跟巡警低語幾句,趕緊小跑回去。
不一會兒,一陣嘩嘩嘩的腳步聲,幾個高大的身影來到清桅面前,一下遮了她眼前的光亮,與此而來的,還有冷冽寒風里夾雜的淡淡的青木香,有些熟悉。
陸璟堯皺著眉,眼前的女子一副朦朧醉意,迷迷糊糊的樣子,顯然是喝了酒。
清桅被擋了光,有些不適,她抬頭凝視著眼前的人,秀眉微蹙,似是在努力辨認,半晌,她眉眼舒展,嘴角上揚,沖著陸璟堯燦然一笑,“我認得你,你是……陸……璟……堯……”她聲音清甜,聽著卻總有種淡淡的哀傷。
她離他很近,淡淡的脂粉香混著酒香,隨清冷的風鉆進他鼻腔。她搖晃著在他身前站穩(wěn),盯著他看,模樣嬌憨,神情慵懶,是以前從未出現(xiàn)過的樣子,他上前一步,擋去大半,對身旁的舟亭吩咐,“去備車?!?/p>
“是!”舟亭跑步離開,其他人也隨之散去,隱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此處便只剩他倆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陸璟堯伸手想去扶她的手臂,卻被清桅側(cè)身躲開了,她一個勁兒的搖頭,“不,不要回家?!闭f完,她就繞過陸璟堯,指著不遠處的亭子說,“我走不動了,我要去坐一會兒?!?/p>
這回沒有人攔她,馬路上,亭子里都空無一人,她搖搖晃晃的往亭子里去,纖細的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的老長。陸璟堯雖不知她為何這樣,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上,始終踩在她的影子里,在她身后半步遠的地方跟著她。
好不容易到了亭子前,清桅卻迷糊的沒有看見腳下的一級臺階,突然腳下被絆,一個趔趄,整個人直直往前摔去,跟在身后的陸璟堯見狀嚇的心里一突,趕緊疾步上前,長臂一伸,將即將著地的清桅攬入懷中。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清桅醉意退了三分,冷硬的地磚被溫暖懷抱代替,清桅被陸璟堯抱在懷里,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她看著近在眼前的陸璟堯棱角分明的俊臉,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上翹的睫毛,她又驚又羞,臉和脖子漲的通紅,一時只愣愣的看著陸璟堯,忘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