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認識我娘?”清桅不確定的問。
“當然?!标懝蕼Y這會是真的笑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同意你嫁給我兒子。”
提及當初的婚事,清桅其實很想問問,他與父親當年到底達成了怎樣的交易。但在一陣車聲中,清桅反復回憶了陸故淵剛說的那句話,她忽然從中產(chǎn)生一種推翻所有以往認知的錯覺——陸故淵會同意陸璟堯和她的婚事,不是因為沈家,也不是因為沈懷洲,而是因為她娘程葉音?!
這一想法冒出來的時候,灼灼烈日下,清桅卻覺得渾身一冷,后背不自覺出了層層冷汗。
她還沒想好再問陸故淵什么,就聽到身后一陣鏗踏有力的腳步聲傳來。兩人轉(zhuǎn)過身,就看到高挺英俊,氣勢凌厲的陸璟堯正向這邊走過來。
她本就有近一個月未見到他,清桅其實很想他,加上那天醫(yī)院走的那么倉促,她很想和他說說話,也很想跑過去抱他,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時候。
陸璟堯神色淡漠,逆著光,清桅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安靜的站在那里,清清柔柔好似山間晚風。
“他上次回上海,因為你的事我把他打了一頓,但他全程沒吭聲,一句多余的解釋都沒有。他其實對你……”陸故淵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他就是性子冷,不知道怎么表達,你多擔待?!?/p>
“老大走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F(xiàn)在這個情況,你如果執(zhí)意要留下,就一定要把話跟他說開,不然這個事是過不去的?!?/p>
清桅在呼呼的風聲里,聽到陸故淵這樣說,一句一句隨著風擂進她心里,烙下深深的紅印。她與陸璟堯之間,隔著的從來不是山不是海,而是生死一線的戰(zhàn)爭與家國愛情的選擇。
“父親?!标懎Z堯在兩人面前停下,沉聲喚陸故淵。眼光在清桅臉上停了片刻,淡聲叫她清桅。
清桅微微一笑,“我去那邊等你。”
陸璟堯沒說話,好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清桅離開,留下父子二人。
清桅站在車旁,看著不遠處空曠機場中央一高一低的背影,旁邊停著黑色的直升機,機頂部的大型旋轉(zhuǎn)翼片將天空切成線條分明的幾塊,天邊是金燦燦的萬丈光芒,可清桅看著看著,卻覺得莫大的悲傷與荒涼,心間酸軟一片。
“少奶奶,您上車等吧?!蔽潢柨粗⒃谲囘叺那逦ΓⅠR跳下車打開后排車門。
“不用?!鼻逦δ坎晦D(zhuǎn)睛地看著那邊淡聲答道。
許是行程緊張,兩人談話很短,未等陸故淵上飛機,陸璟堯就已經(jīng)往回走了。
陸璟堯大步流星地走回車邊,旋翼卷起的狂風將他軍襯衣吹得獵獵作響。他甚至沒有完全停下腳步,只在掠過清桅身側(cè)時啞聲拋下一句:“軍部還有急事,你回去注意安全?!痹捯粑绰浔阋牙_車門俯身而入。
黑色軍車猛地發(fā)動,輪胎碾過碎石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如同離弦之箭般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地翻滾的塵土。
清桅怔在原地,被揚起的灰撲了滿臉也渾然不覺。直到那車尾幾乎要消失在視野盡頭,她才猛地回神,像是被燙到一般轉(zhuǎn)身撲向自己的車:“快!青玄!跟上去!”
慕青玄立即踩下油門,車子如脫韁野馬般竄出。清桅緊緊盯著前方那個越來越小的黑點,指甲無意識地摳進真皮座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