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雙和戴玖遠各自下了車,清桅推開車門,手沾上滑了一下,戴玖遠見狀伸手扶她,她默不作聲躲開。
青磚甬道在雨中泛著冷光,兩側(cè)蹲踞的石貔貅已被歲月磨圓了棱角。清桅踩過拼花地磚,俄式廊柱投下的陰影里,隱約可見當年工匠用滿文刻的祈福咒文。
穿過三重垂花門,王家的主樓赫然矗立——歇山頂覆著青黑筒瓦,飛檐下卻掛著東正教風格的青銅燈盞,中西合璧得近乎霸道。
"小心臺階。"王雙推開楠木門,暖氣混著藥香撲面而來。
雨絲斜打進廊下,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清桅深吸一口氣,摘下被淋濕的羊皮手套,指尖竟不再顫抖。
她行至長廊盡頭,剛站定,那扇描金房門便從內(nèi)打開,好似等了她很久。
她抬腿邁步進房間,大衣下擺的雨水滴落在地毯上,頃刻間消失了。房間里藥味很重,炭火也燒的更旺,撲面而來的熱氣,讓清桅素白的臉在冷熱交替之下瞬間泛起紅暈。
她覺得有點熱,解下圍巾和絨帽遞給一旁的丫鬟。
丫鬟接過衣物,并未說話,點頭行禮之后,伸手指引她往左邊走。
在王雙和戴玖遠這兩天的描述之下,清桅以為她見到的會是一個形如枯槁、奄奄一息的病人。卻不想繞過那幅蘇繡牡丹屏風時——猛然撞進一雙清亮的眼眸里。
王瑞林斜倚在孔雀藍絲絨沙發(fā)上,西裝馬甲的銀線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就連頭發(fā)都打理的一絲不茍,若不是他有些蒼白的唇色泄露了病情,清桅甚至以為他是要去參加一場晚宴。
“……你”清桅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見面,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說話有些磕巴。
“謝謝你來看我。”王瑞林有些急切地接話,如是說道。
從清桅進來,他的目光如影隨形,幽黑的眼底燃著異樣的光亮。臉上始終帶著笑,不似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倒像個得到心愛糖果的少年,帶一點少年的青澀與脆弱,讓人有些……心疼。
她本該冷聲說"是戴玖遠綁我來的",可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個彎,溫聲說:"是她們讓我來的。"
"那你自己呢?"王瑞林忽然前傾身子,袖口露出的輸液膠布刺目地白,"想來見我嗎?"
燭花"啪"地爆響。清桅望著他泛紅的眼尾——這個曾經(jīng)囂張跋扈的男人,此刻眼神干凈得如同初雪。
清桅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問,撞見他溫潤又執(zhí)著的眼神,一時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開口:“我……”
王瑞林忽然展顏一笑,語氣和煦如春風拂面:"請坐。"他抬手示意離自己最近的那只單人沙發(fā),又轉(zhuǎn)頭吩咐下人:"上茶。"
清桅款款落座,與王瑞林斜向相對。片刻后,她又不露痕跡地將身子又往外側(cè)了側(cè)。那道灼熱的目光如影隨形,盯得她后背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絲綢旗袍下的肌膚都隱隱發(fā)燙。
王雙讓她來"看看",如今人已見到,接下來。。。。。。廳內(nèi)一時陷入沉寂,清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丫鬟奉茶時,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過,青瓷茶盞傳來的溫度讓她稍感安心。
正當她欲飲茶掩飾局促時,王瑞林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戴玖遠那小子,倒真是。。。。。。"
清桅以為他要為綁架之事責難戴玖遠,擔心他情緒激動傷身,急忙抬眸想要勸解。不料下一句話他下一句直接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