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鈴蘭正踮著腳擦拭廳堂的多寶格,小瑤則在旁邊端著水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忽聽門外引擎聲歇,一道被燈光拉得極長的高大影子投在門檻上。
小瑤一抬頭,驚得手里的水盆差點歪斜——只見一個身著筆挺深綠軍裝、肩章冷冽的男人已立在門口,風(fēng)塵仆仆,卻掩不住通身的英挺與迫人氣勢。
鈴蘭聞聲回頭,也是一愣,隨即臉上綻出驚喜的笑,脆生生喊道:“姑爺!”
陸璟堯朝她微一頷首,目光便越過她們投向屋內(nèi)縱深之處,聲音因連日奔波帶著些微沙啞,卻清晰徑直:“她呢?”
“小姐在樓上臥房?!扁徧m忙用圍裙擦著手,一邊應(yīng)答一邊就要上前引路,“姑爺,我?guī)?/p>
話未說完,陸璟堯已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不必?!彼谅暤?,腳步未停,徑直繞過屏風(fēng),熟門熟路地走向那架通往二樓的木質(zhì)樓梯。
他的步伐沉穩(wěn)而迅速,軍靴踏在老舊地板上發(fā)出清晰的聲響,仿佛早已在這棟宅院里走過千百回,每一個轉(zhuǎn)角、每一級階梯都了然于胸。
鈴蘭和小瑤站在原地,望著他毫不猶豫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的高大背影,不由相視一眼,悄悄抿嘴笑了。
——
今天白天跟了兩臺手術(shù),在手術(shù)室待的時間長,清桅總覺得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一回來就去洗澡了。
溫?zé)岬乃硽柙谠∈要M小的空間里,清桅關(guān)掉水龍頭,擦干身體,伸手去慣常放置干凈衣物的架子上一摸——卻落了空。
她這才想起,自己急著沖掉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竟忘了將換洗的睡衣拿進來。
“鈴蘭?”她提高聲音朝外喚道,側(cè)耳傾聽。外間靜悄悄的,并無那小丫頭清脆的應(yīng)答。
正當(dāng)她疑惑時,門外走廊上傳來極輕微的、不同于鈴蘭輕快腳步的窸窣聲響,似乎有人停在了門外。等待的時間比平日漫長了些,清桅攏緊胸前的毛巾,深吸一口氣,正準(zhǔn)備再次開口——
“叩、叩。”兩聲克制的敲門聲適時響起。
浴室門被推開一道細(xì)縫,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些許干燥溫?zé)岬拇笫治罩患悍凵恼娼z睡袍遞了進來。那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和熟悉的軍用腕表帶。
清桅下意識接過柔軟冰涼的衣料,指尖無意擦過對方的手背皮膚。她張口便想嗔怪鈴蘭今日動作遲緩,話未出口卻猛地滯住——這分明是一只屬于男人的、寬大而指節(jié)清晰的手!
心臟驟然漏跳一拍。
她攥緊睡袍,幾乎是屏著呼吸,對著門縫低低試探了一聲:“……陸璟堯?”
門外靜默一瞬,隨即傳來男人低沉而熟悉的應(yīng)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