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一?”常升同樣是一介武夫,看的想的的確沒有張溫通透和細致,一時不明所以,露出了詢問的目光。
張溫點了點頭,低著聲音直言不諱道:
“這其二,這次陛下招惹的不單單公侯武勛,也不單單是那些文臣、讀書人,他這次是同時走到了這兩方的對立面?!?/p>
“其三,今日早朝,陛下有些鋒芒太過了。”
“其四則是……”
“陛下為了急著把這幾件案子辦下去,暴露得太多了!”
“工部尚書秦逵便也罷了,一直都是只聽令于陛下的孤臣,戶部尚書傅友文與陛下之間也算關(guān)系密切……不令人意外,可禮部尚書呢?刑部尚書呢?更有甚者……那位被陛下貶了的兵部左侍郎茹瑺……這些人居然全部都在如此敏感的事情上站了出來……”
“可見他們居然都已經(jīng)是陛下可隨意驅(qū)使的人了!”
說到這里,張溫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須,雙眼微瞇,一臉感慨地道:“陛下這手段屬實是厲害??!這種事情居然都可以讓六部堂首統(tǒng)統(tǒng)站出來支持他!”
這著實是張溫之前完全都沒有想到過的。
頓了頓他,他才收回心神,繼續(xù)接著剛才的話題,看向常升道:“開國公且說,陛下今日展現(xiàn)出來的這些,足不足夠讓公侯武勛們開始對他警惕起來?”
聽到張溫這一番分析,常升的臉色便愈發(fā)有些難看,雖然他自己一下子想不了這么多,可聽他還是會聽的,心里也知道,張溫方才所說的每一項、每一個字都是極有道理的!
沉默了片刻后,常升才咽了口唾沫,怔怔道:“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咱叔不愧是靠腦袋干仗的人。”
而后則是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這豈不是……更加不妙,更加難搞了??陛下他怎么走了這么個昏招兒?這是直接把自己給走進坑里去了呀!”
對于他這話,常升格外認同地點了點頭,輕嘆道:“所以說啊……我就是再長十個腦袋,也難解這樣的難題啊開國公!”
常升不肯放棄地道:“但還是得想呀叔!不然陛下他……大明它……”
這時候,前面一伙人似乎是總算發(fā)現(xiàn)有人掉隊的了,轉(zhuǎn)過頭來朝二人招呼了一句:“老張!常二小子!你倆在那兒磨磨唧唧做什么呢?走那么慢!”
常升心頭一跳,只能立刻做出一副笑嘿嘿的樣子,朝對方招了招手,故作埋怨道:“來了來了!這不是會寧侯整日喜歡想東想西地發(fā)呆,落后面了嘛!還得咱過來喊一句,不然人都不知道落哪兒去了!”
前方也并未生意,只輕嗤一聲道:“害!老張一向都這德行!不過啊,他肚子里的壞水兒打仗的時候可好用了!哈哈哈哈!”
常升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再不跟上去不合適了,叔呀,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呀!”
張溫則是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先和他們一起去涼國公府再說吧,難辦……簡直難如登天啊這事兒搞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p>
二人也已經(jīng)落后聊了好一陣兒了。
當下不敢耽擱以免引起懷疑,一同加快腳步朝前而去。
……
而這時間里。
奉天殿里的諸多朝臣雖似遭了晴天霹靂一般,好大會兒緩不過勁兒來,但最后還是都各自三三兩兩、噤若寒蟬地逐漸從奉天殿散去,絕大部分人的心情都顯得格外沉重。
畢竟除了公侯武勛,其他人可遠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底氣。
誰知道今日查的是廣東、四川兩個承宣布政使司的幾個案子,明日就不會查到他們頭上來?
而諸多宮道之中一處僻靜無人之地。
傅友文打破了沉默的氣氛,看向和他同路的詹徽,二人同是要回六部衙門的,即便已經(jīng)掰了也難免走在一道。
傅友文道:“詹大人,老夫說什么來著?陛下……他是一個擅長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不知原本對此萬般警惕反對的詹大人,今日早朝為何也會站出來附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