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13章 武漢蛇山鬼影（第1頁）

蛇山橫亙在武漢市武昌區(qū)長江南岸，山勢如青蛇伏地，頭枕大江怒濤，尾纏鬧市煙火，與漢陽龜山隔江對峙，構(gòu)成“龜蛇鎖大江”的千古奇觀。這座山承載著三千年楚地文脈，黃鶴樓的飛檐翹角刺破云霄，崔顥“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的詩句在此流傳千年，李白、孟浩然也曾踏遍山間石徑，留下傳世詩篇。然而，在這人文璀璨的山林深處，卻藏著一個讓老武昌人諱莫如深的恐怖傳說，那便是“蛇山鬼影”。

1998年的深秋，24歲的攝影師陳默剛從美術(shù)學(xué)院畢業(yè)，癡迷于拍攝城市古建筑的夜景。他聽聞蛇山的黃鶴樓在月夜下別有韻味，更聽說山間有幾處廢棄的古炮臺遺址，便一心想捕捉這份“古今交融”的獨特畫面。出發(fā)前，他在糧道街的老茶館里向店主打聽登山路線，店主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聽聞他要夜里登蛇山拍照片，手里的銅壺“哐當”一聲磕在桌沿，連忙擺手：“小伙子，夜里的蛇山不能去啊，那地方有不干凈的東西。”

陳默只當是老人迷信，笑著遞過一支煙：“大爺，我拍夜景有經(jīng)驗，帶了手電和對講機，沒事的?！崩先宋鵁煟碱^擰成疙瘩：“不是嚇唬你，三十年前就有個守林員在山上失蹤了，找了三天只找到一只破鞋，還有人說見過穿白衣服的影子飄在樹叢里……”陳默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收拾好相機、三腳架和備用電池，趁著暮色爬上了蛇山。

起初的路程還算順利，山腳下的石板路上還有零星散步的市民，黃鶴樓的燈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陳默先在黃鶴樓附近拍了幾組照片，月光透過梧桐樹葉灑在斑駁的城墻上，光影交錯間確實有種穿越時空的美感。拍完黃鶴樓，他想起老人說的古炮臺遺址，便按著地圖往山的東側(cè)走去。越往里走，行人越少，石板路漸漸變成了布滿落葉的土路，兩旁的樹木愈發(fā)茂密，將月光遮得嚴嚴實實。

夜里十點，山間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陳默的腳步聲和偶爾的蟲鳴。他打開手電，光柱在前方的樹林里劈開一道口子，照見樹干上斑駁的苔蘚和不知名的藤蔓。突然，手電的光線晃過一處石壁，上面刻著模糊的“光緒二十年”字樣，正是他要找的古炮臺遺址。炮臺早已殘破，只剩下半圈石墻，炮位上的火炮不知去向，只留下深深的石槽。陳默興奮地架起三腳架，調(diào)整相機參數(shù)，對著炮臺和遠處的江景取景。

就在他按下快門的瞬間，一陣冷風從石墻后吹過，帶著潮濕的腐葉味，讓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他裹了裹外套，以為是山間正常的夜風，便彎腰檢查相機里的照片。屏幕上的畫面很清晰，江面上的航船燈光如流星劃過，炮臺的剪影透著蒼涼。可當他放大照片時，卻發(fā)現(xiàn)石墻的陰影里似乎有個模糊的白色輪廓，像個人影蜷縮在那里。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連忙抬起頭用手電照向石墻后方。光柱所及之處只有齊腰深的雜草和散落的碎石，什么都沒有?！翱赡苁枪饩€問題吧?！彼哉Z，按下刪除鍵刪掉了那張照片?？删驮谒D(zhuǎn)身準備換個角度拍攝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右側(cè)的樹林里有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他猛地轉(zhuǎn)頭，手電的光柱在樹林里掃來掃去，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陳默的手心開始冒汗，他想起老茶館店主的話，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頭。他強作鎮(zhèn)定，告訴自己可能是路過的山貓或者野兔，可那分明是直立行走的人形輪廓。他握緊相機，決定拍完最后一組就下山。

他重新調(diào)整三腳架，將鏡頭對準炮臺的側(cè)面，正要按下快門，那股陰冷的風再次襲來，這次更甚，仿佛有只冰冷的手拂過他的后頸。他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過頭，只見不遠處的樹影下，站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人”。那長袍在夜風中輕輕飄動，長度及地，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遮住了整張臉，只能看到發(fā)絲間隱約露出的蒼白下頜。

陳默的心跳瞬間飆升到嗓子眼，手電從手中滑落，滾在地上發(fā)出“咕嚕?！钡穆曧懀庵诘厣蟻y晃。他想彎腰去撿，卻發(fā)現(xiàn)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無法挪動。那個白色身影緩緩向他走來，步伐輕盈得沒有一點聲音，仿佛飄在離地半尺的空中。每靠近一步，周圍的溫度就下降幾分，空氣中的腐葉味變成了淡淡的霉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胭脂香。

“誰……誰在那里？”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幾乎不成調(diào)。白色身影沒有回應(yīng)，依舊緩緩靠近，長發(fā)在風中飄動，露出一小截纖細的手腕，皮膚白得像紙。陳默的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想起了老人說的失蹤的守林員，想起了照片里的模糊人影，無數(shù)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翻騰。

就在身影離他只有幾步之遙時，他突然聽到相機的快門聲自動響起，“咔嚓”一聲打破了死寂。這聲快門像是一道驚雷，讓他瞬間恢復(fù)了力氣。他猛地轉(zhuǎn)身，不顧一切地朝著山下狂奔，樹枝劃破了他的臉頰和手臂，他卻渾然不覺。耳邊風聲呼嘯，仿佛有細碎的腳步聲跟在身后，還有女人的低吟聲在林間回蕩，分不清是風聲還是幻覺。

他一路狂奔到山腳下的主干道，看到來往的車輛和路燈，才敢停下來大口喘氣。他回頭望向漆黑的山林，那里靜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渾身還在不停發(fā)抖?；氐郊液螅诡^就睡，可剛閉上眼就夢見那個白色身影站在床頭，長發(fā)垂到他的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猛然驚醒。

第二天一早，陳默就發(fā)起了高燒，體溫高達39度，整個人昏迷不醒，嘴里反復(fù)說著“白色衣服”“長發(fā)”“冷”之類的胡話。父母急忙將他送往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后說只是普通的風寒發(fā)燒，但無論怎么輸液，他的高燒始終不退。直到第三天，陳默的舅舅來看他，舅舅是個老民警，聽聞事情經(jīng)過后，立刻去蛇山找到了陳默遺落的手電和三腳架，還在炮臺遺址附近發(fā)現(xiàn)了幾枚奇怪的腳印，不像是人類的腳印，更像是某種動物的蹄印。

舅舅把從山上帶回來的一把松針燒成灰，用溫水給陳默擦了擦額頭，又在他枕頭底下放了一把用紅布包著的糯米。說來也怪，當天晚上陳默的燒就退了，清醒過來后，他第一時間就去拿相機，卻發(fā)現(xiàn)相機里的內(nèi)存卡已經(jīng)損壞，什么照片都沒有了。

陳默病好后，再也不敢夜里去蛇山，甚至路過蛇山腳下都會繞著走。他后來從舅舅那里得知，蛇山在民國時期有個女子學(xué)校，抗戰(zhàn)時被日軍轟炸，有個教美術(shù)的女老師穿著白色旗袍跳樓殉國，就死在古炮臺附近。從那以后，就不斷有人說在夜里見過穿白衣服的女子身影。還有老輩人說，那女老師生前最喜歡在山間寫生，死后魂魄還守著這片山林。

這個故事漸漸在武昌的民間流傳開來，成了“蛇山鬼影”的正統(tǒng)版本。后來蛇山進行景區(qū)改造，古炮臺遺址被圍了起來，禁止游客進入，山路上也安裝了監(jiān)控和路燈，但每到深夜，還是很少有人敢獨自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