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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尋蹤部民逢怪病，腐水根源在巖隙（第1頁）

第五十四章尋蹤部民逢怪病，腐水根源在巖隙

篝火在夜色中跳躍了半宿，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才漸漸熄滅。

魏所徹夜未眠，借著篝火的余光，將《煙火實錄》中“地脈疏導篇”與八仙留下的“引水固丘之法”反復對照。墨塵先生在書中記載，地脈如人身經(jīng)脈，需通而不滯，一旦斷裂或阻塞，便會滋生陰毒，上涌至地表，污染水源與土壤；而八仙圖紙上的溝渠分布，恰好暗合風蝕魔城的地脈走向，顯然是先民為疏導地脈、引流排毒所設。只是圖紙殘缺了大半，關鍵的地脈節(jié)點標注模糊不清，僅憑現(xiàn)有信息，仍難以確定修復之法。

“先生，您一夜沒睡？”阿九揉著眼睛醒來，看到魏所依舊捧著書卷，眼中滿是疲憊卻透著精光，不由得有些愧疚，“都怪我，讓您費心了?！?/p>

“無妨。”魏所合上《煙火實錄》，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紙頁，“圖紙與古籍相互印證，已有了些眉目。我們盡快動身前往尋蹤部營地，或許能從族民的病情與營地環(huán)境中，找到更多線索?！?/p>

阿九點點頭，快速收拾好行裝。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她的高燒退了些，但臉色依舊蒼白。她取出腰間的八仙引，借著晨光再次辨認方向：“先生，營地在魔城東南方向的洼地中，古籍中稱‘聚風坳’，那里背風臨水，是族里世代居住的地方。只是如今……”她話音頓住，眼神中滿是擔憂，不知營地此刻是否也遭了沙暴的殃。

兩人牽著踏雪，順著八仙引的指引，朝著東南方向前行。沙暴過后的魔城，路徑雖變，但晨光為土丘鍍上了一層暖紅，讓那些猙獰的輪廓柔和了些許。沿途不時能看到尋蹤部族人留下的標記——刻在石壁上的簡易箭頭、系在梭梭木上的彩色布條，顯然是阿九的同伴們失散后留下的，只是標記雜亂無章，看不出明確的去向。

“他們或許也在往營地趕?！蔽核参康?，目光卻留意著沿途的地面。沙礫中偶爾能看到幾滴暗紅的印記，像是干涸的血跡，還有一些散落的粗布碎片，上面沾著黑褐色的污漬，與昨日見到的腐骨水顏色相似。他心中愈發(fā)沉重，看來尋蹤部的族人，在失散后也遭遇了腐骨水的侵襲。

行至正午，太陽升至頭頂，赭紅色的土丘被曬得發(fā)燙，空氣燥熱得讓人喘不過氣。阿九的腳步漸漸放緩，嘴唇再次干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是體力不支。魏所見狀，取出水囊遞過去：“先歇會兒，喝點水再走。”

兩人在一棵枯死的胡楊樹下歇腳，踏雪趴在一旁，大口喘著氣。阿九喝了幾口水，緩過神來，指著前方遠處的一片洼地：“先生，你看！那就是聚風坳！”

魏所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洼地被幾座高大的土丘環(huán)繞，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抵御著風沙的侵襲。洼地中央隱約可見數(shù)十頂黑色的帳篷，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只是帳篷周圍一片死寂，看不到炊煙升起，也聽不到人聲喧鬧，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不對勁?！蔽核碱^微皺，“聚風坳背風臨水，本該是生機盎然之地，可這里連一絲草木的綠色都沒有，太過反常?！?/p>

兩人加快腳步，朝著聚風坳走去。越靠近營地，空氣中的腥臭氣息越濃重，那是腐骨水特有的味道，混雜著草藥的苦澀與淡淡的腐朽味，讓人胃里翻江倒海。阿九的臉色越來越白，腳步也有些踉蹌，顯然是擔心族人們的安危。

走進營地，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心頭一沉。數(shù)十頂帳篷大多破損不堪，有的被風沙掀翻了一角，有的帳篷門簾耷拉著，里面一片漆黑。帳篷外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族人，他們大多蜷縮在草席上，面色青灰，嘴唇干裂發(fā)紫，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了潰爛的傷口，傷口處不斷滲出黃黑色的膿水，散發(fā)著刺鼻的腥臭。

幾個身強力壯的族人守在一旁，他們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青灰色，顯然也沾染了毒素，只是癥狀較輕。他們看到阿九，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絕望覆蓋，有氣無力地喊道：“阿九……你回來了……”

“大家怎么樣？老阿爺呢？”阿九快步跑過去，扶起一個躺在地上的族人，聲音哽咽。那族人渾身滾燙，意識模糊，只是喃喃地喊著“水……干凈的水……”

“老阿爺在主帳篷里，一直在照顧病情最重的族人?！币粋€年輕的族人說道，他叫阿石，是老阿爺?shù)膶O子，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痕，“沙暴過后，腐骨水滲得更多了，營地的水源徹底被污染，族里又病倒了十幾個，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三個人沒撐過去了?！?/p>

魏所蹲下身，仔細查看一名族人的病情。那族人約莫四十多歲，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他的手臂上有一處拳頭大小的潰爛傷口，傷口邊緣發(fā)黑，膿水黏稠，散發(fā)著濃烈的腥臭。魏所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傷口周圍的皮膚，只覺一片冰寒，與常人的體溫截然不同。

“是陰毒入體。”魏所心中了然，“腐骨水中的毒素侵入經(jīng)脈，導致氣血凝滯，皮膚潰爛，久則傷及五臟六腑，危及性命?！彼植榭戳藥孜蛔迦?，癥狀大同小異，只是病情輕重不同，顯然都是飲用或接觸了受污染的水源所致。

“先生，您有辦法治好他們嗎？”阿石看到魏所沉穩(wěn)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您救救我們部落！只要能治好大家，我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其他幾個族人也紛紛跪倒在地，哀求著魏所。他們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卻透著強烈的求生欲。阿九也紅著眼眶，看著魏所：“先生，求求您，幫幫我們。”

魏所連忙扶起眾人：“起來吧，我會盡力。但要治好大家，必須先找到干凈的水源，再清除體內(nèi)的毒素，最后修復地脈，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彼D了頓，又道，“帶我去見老阿爺，再去看看你們的水源。”

在阿石的帶領下，兩人走進了營地中央的主帳篷。帳篷內(nèi)空間較大，鋪著厚厚的獸皮，角落里堆放著不少草藥，散發(fā)著苦澀的味道。老阿爺正蹲在地上，給一位昏迷不醒的族人喂藥湯。他的頭發(fā)比阿九描述的更加花白，脊背佝僂得更厲害了，臉上滿是疲憊與焦慮，眼中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