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的腳步卻微微一頓。
剛一踏入院中,就有一股極具攻擊性的龍息撲面而來,其間還纏繞著一種極隱秘的曖昧味道。
那是龍族在情動時,無意識散發(fā)出的,帶著強烈占有意味的信香。
玉珩的目光掠過那兩扇刻意打開的門窗,落在室內(nèi)。
自己昔日座下的弟子,燭鈺正斜倚在榻邊,眉眼慵懶繾綣,蒼白冷峻的面容上盡是饕足后的愉悅之色。
即便落魄至此,周身依舊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倨傲。
而玉珩尋覓了一百余年的夫人,睡得正熟,呼吸勻長,柔軟的臉頰貼在他頸窩里,纖細的指尖還無意識地攥著燭鈺微敞的衣襟。
是她。
真的是她。
玉珩曾無數(shù)次設想過她的重生,他逆天而行,無視天道警告強改命數(shù),付出巨大代價換她重生,為的正是這一日。
可卻想不到,這一日,他尋遍六界招魂歸來的人,正安然地睡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玉珩仙君完美無瑕的面孔上終于有了裂隙,周身仙氣漸漸染上肅殺意味。
他找到了遺落的珍寶,卻發(fā)現(xiàn)珍寶被他人染指。
燭鈺從容自若,一下一下?lián)嶂鴳阎腥说拈L發(fā),能從外溢的靈氣感受到他曾經(jīng)的師尊有多生氣。
這是玉珩此生,第二次看到這個畫面。
上一次還是在西荒,那只屠遍妖界的血鳳也是這般將唐玉箋抱在懷中,刻意引他出來。
事情好像重演了。
眼前的畫面,與西荒那一幕漸漸重合。
昔日最為挑剔的燭鈺倚在軟榻上,墨發(fā)自肩上垂落,身處于凡間陋室,周身卻依舊縈繞著清冷孤高的氣韻,像是仍高居九重天的天君。
屋內(nèi)乍一看陳設破舊,斑駁的土墻,缺角的木桌,皆由一道精妙的障眼法覆蓋。
障眼法之下,屋內(nèi)早已是金堆玉砌,處處華貴。
兩人都在等對方先出手,將這虛偽的平和徹底擊碎。
唐玉箋睡得安然,對于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危險,一無所知。
燭鈺撩開眼皮,漆黑的眸子疏淡地望向窗邊,箍在懷中姑娘腰間的修長手臂不動聲色地收緊,呈現(xiàn)出兼具占有與庇護的姿態(tài)。
“玉珩。”
于燭龍而言,任何窺探的目光都是對他領地的侵犯,任何靠近的身影都是威脅。
燭鈺狹長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層不加掩飾的冷意,像是蓄勢待發(fā),隨時都能將任何敢于侵犯這片領域的外人絞殺。
“好久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