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隨主上三百余年,比誰都清楚陛下的冷靜與倨傲。
讓這樣一位天之驕子,如凡夫俗子一般因為小情小愛而嫉妒發(fā)瘋,狂怒失態(tài)?這不是陛下會做的事。
鶴捌剛壓下念頭,正欲退下,卻又被天君喊住。
“你去章尾山,”
燭鈺聲音淡漠,面上神色從冷峻一點一點變成神經(jīng)質(zhì)的平靜,垂下的睫羽遮掩住眼底深深的疲倦和絕望。
“替我取一樣?xùn)|西回來?!?/p>
……
玉箋走出門時,還在緩慢的想,殿下剛才想說什么?
為什么到了最后沒有說出口?
走出院落,不遠處的樹下靜立著一人。
深秋的天氣有些寒涼。
山道上有風(fēng)拂過,樹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響。鉛灰色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會落下雨來。
玉珩仙君的皮膚很白,細膩溫潤,如同玉石一般,墨色長發(fā)由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
站在山道之上,像是守護天地的一方山神。
看見玉箋走過來,他緩緩彎唇,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你來了?!?/p>
淺色的瞳仁干凈得像一彎可以映出天地的湖泊。
玉箋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目光。
她覺得其實自己不該來見他。
可又對他說的那些關(guān)于自己的過去,感到好奇。
那人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出神,只靜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隨后,他的目光緩緩上移,落在玉箋身后。
在那條泥濘的小路上,瞥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
待看清楚那身影屬于誰后,玉珩須臾間便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
燭鈺是章尾山山神,生來便會將一縷神魂存于山脈深處,若遇不測,這縷神魂便是他轉(zhuǎn)生復(fù)活的唯一希望。
如今這縷神魂既然現(xiàn)身在這里,可見燭鈺已被逼至絕境,竟然不惜將這最后的底牌暴露于他眼前。
玉珩沒想到他會如此行險,難道不怕斬月一劍將這縷神魂斬碎,斷送他最后的生機嗎?
此舉實在幼稚,不堪為大用。
但轉(zhuǎn)念一想,易地而處,如果換作是玉珩自己,親眼目睹夫人與他人私下幽會……他只怕會比燭鈺更決絕。
玉珩眼底寒芒乍現(xiàn),燭鈺亦是同樣,面色冷戾。
盡管早已在預(yù)料之中,可親眼見玉箋走向玉珩時,燭鈺還是覺得刺痛,像有針刺入心口。
他這些時日總是覺得自己拿捏住了玉箋的喜好,更篤定她不會放下現(xiàn)在這個身受重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