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琸走上前,對身邊的差役道:“把官秤拿來?!?/p>
差役立刻遞上一把刻著“市令署校準”字樣的銅秤。趙玉琸將小販的白菜放在官秤上,指針穩(wěn)穩(wěn)停在“一斤八兩”的刻度上。
“還有什么話說?”趙玉琸看向小販,語氣沉下來,“短斤缺兩,按規(guī)矩,罰銀五兩,沒收偽劣秤具,今日之內(nèi)不準再擺攤?!?/p>
小販臉色慘白,連忙求饒:“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圍觀百姓紛紛叫好:“周大人做得對!就該好好治治這些缺德小販!”
趙玉琸轉向眾人,高聲道:“往后大家買東西,認準商戶,若是發(fā)現(xiàn)短斤缺兩、以次充好,隨時來市令署投訴,我們定當嚴懲!”
傍晚時分,趙玉琸剛回到市令署,就接到杜仕恩的帖子,邀他明日午時在醉胡庭小聚,具體什么并未點明。
他看著帖子稍作思考,對著窗外說道:“明日你陪我去,記住,只聽不說,留意周圍動靜。”
瞬時,官風側身出現(xiàn)在窗口:“是?!?/p>
次日午時,醉胡庭的雅間內(nèi),杜仕恩已等候多時。見趙玉琸進來,他連忙起身相迎,滿臉堆笑:“周大人肯賞光,真是讓這雅間蓬蓽生輝??煺堊?,我點了些招牌菜,都是這兒的特色。”
趙玉琸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菜肴——烤全羊、手抓羊肉、櫻桃畢羅皆是精致貴價之物,還有幾道清炒時蔬,可能是怕西域餐食食多油膩,為了清口而點。
這一切顯然是有精心準備。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開門見山:“大人邀我來,想必是為了東市改造的事?”
“是,也不全是。”杜仕恩放下筷子,語氣誠懇,“周市令,往日工部與市令署多有摩擦,皆是因個別人的緣故,并非工部之意。您推行‘誠信印’‘平準倉’,實實在在為百姓做事,我打心底里敬佩。這才是為官者該做的事,哪像有些人,只會爭權奪利,不干實事?!?/p>
趙玉琸不置可否:“杜大人過譽了,都是為陛下辦事,分內(nèi)之責?!?/p>
“話是這么說,但不是誰都有您這般魄力?!倍攀硕髟掍h一轉,聲音壓低了些,“有件事,我覺得該告訴您。前日我整理公西恒留下的舊檔,發(fā)現(xiàn)他曾在奏折里寫您擴建‘平準倉’是‘勞民傷財、虛耗國庫’,還授意下屬在物料核驗時故意刁難,想拖延工程進度。幸好那些奏折沒來得及遞上去,被我壓在了箱底”
他停頓片刻,盯著趙玉琸的眼睛,繼續(xù)道:“現(xiàn)在我暫代工部事務,人微言輕,很多事還得仰仗各位的幫助。若是將來我能正式接任尚書,您押寶我,這工部,便是您可靠的后盾。不論您是要修倉、要拓市、還是要別的什么,只要一句話,工部的工匠、建材,隨您調用。”
“杜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了。”趙玉琸語氣平靜,心想他倒是著急,“往后市令署與工部涉及的事務,我會讓下屬多與您的人溝通,確保效率。東市改造的招標細則,若是方便,還望杜大人多提點。”
杜仕恩見他松口,臉上的笑容更濃:“放心!細則明日就給您送過去,東市靠近碼頭,改造時需兼顧貨運與商戶經(jīng)營,我已讓人預留了貨運通道的規(guī)劃,您看了便知。”
兩人又聊了些東市改造的細節(jié),趙玉琸便以“市令署還有公務”為由告辭。
走出醉胡庭,官風低聲道:“大人,杜仕恩剛才說的‘壓下奏折’,未必是真,說不定是故意編來拉攏您的?!?/p>
“真假不重要?!壁w玉琸邁步走向馬車,“重要的是他的態(tài)度——他需要支持,我們需要他的工部資源,這種平衡,暫時對我們有利。但記住,往后與他打交道,所有往來文書都要留底,涉及建材、工匠調撥,必須有工部的正式批文,不能留任何口頭承諾。”
回到市令署,趙玉琸立刻讓人將東市改造的前期資料整理出來。剛翻了兩頁,肖飛鵬匆匆進來:“大人,平準倉擴建工地來了個工部的主事,說杜大人特意派他來協(xié)助我們監(jiān)工,還帶來了一批熟練工匠?!?/p>
“讓他監(jiān)工可以,但工匠的調度權必須在我們手上?!壁w玉琸抬眸,“你去告訴那位主事,就說市令署有‘工匠考勤簿’,每日上工、下工都要登記,工程質量由我們的人負責驗收——他只需盯著物料消耗,其他他們無需過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