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在石子路上繞了無數(shù)個圈,直到他頭暈目眩,才猛地停在一處寂靜的宅院。
摘下眼罩時,他已站在一間雅致的茶室里,室內(nèi)沒有燭火,只能靠窗外的月光照亮。
他還在恍惚間,前方就傳來一道沙啞的男聲。
“陸公子所求春闈科舉,榜上有名?”
陸文耀看不清楚說話之人的臉,來人帶著面具,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衣,讓他有點不適。
“是,此事可成?”
“誠意夠,自然不難?!泵婢呷私又溃拔迦f兩,保你進前十,要三甲,十萬兩。”
“前十就要五萬兩?”陸文耀心頭一震。他雖紈绔,卻也知道這筆錢夠?qū)こ0傩栈钜惠呑印?/p>
“付不起?”面具人作勢要走,“那便。。。。”
“我就要前十,五萬兩而已,我給!”陸文耀急忙打斷,臉上強裝鎮(zhèn)定?!昂螘r交錢?如何保準成事?”
陸文耀已經(jīng)開始盤算如何湊夠銀子,自己的私房錢肯定是不夠數(shù),只能去問母親拿,再不夠——他曾無意間瞧見父親書房暗格也有不少銀票,拿走一些父親應當也不會發(fā)現(xiàn)。
“時機到,會有人通知你交銀方式,你先備兩萬五千兩銀票,另外兩萬五千兩銀票事成后再取?!泵婢呷送七^來一張紙,正是他那日寫下的所求,“按個手印,契約便成?!?/p>
陸文耀毫不猶豫地蘸了朱砂按下去,紅印落在“陸文耀”三個字旁邊,像滴未干的血。
“提醒公子,”面具人忽然傾身道,“此事若泄露,這張紙明日便會出現(xiàn)在大理寺?!?/p>
一炷香過后,陸家別院的窗臺上,東海正將一張字條遞給陸綰綰。字條上只有一行字:事已成,等待下一步吩咐。
接下來的幾日,陸文耀像著了魔。一直問柳月娥要銀票,追問緣由,他只不耐煩地揮手:“娘把銀票給我就是,其他別多問,這事關(guān)我的前程!”
陸家別院的回廊積了層薄雪,春桃拍掉肩頭的雪沫,拎著裙擺小步跑向暖閣。
“小姐,過兩日國師要主持年度祭祀了,說是要祈求來年風調(diào)雨順呢?!?/p>
陸綰綰正臨窗描著青銅齒輪的拓片,“國師?”她抬眼時,眉梢微蹙,像是被這兩個字勾出了些模糊的記憶。
“是啊小姐,您忘了?”春桃湊近暖爐烤著手,“每年就年關(guān)這趟祭祀大典能見到他,平時總待在欽天監(jiān)里?!?/p>
說起靖國這位國師,也難怪陸綰綰一時想不起。他就像年節(jié)時才會現(xiàn)身的瑞雪,每年只在祭祀臺上露一面。
“你是說兩日后?”陸綰綰若有所思道。
春桃連連點頭道:“小姐,兩日后有什么不妥嗎?”
“妥得很。”陸綰綰放下筆,“春桃,去叫南山進來,我有差事吩咐他?!?/p>
兩日光陰如指間沙,轉(zhuǎn)眼便過,祭祀這天竟難得放了晴。
一早,京城的百姓像潮水般往祭祀臺涌,大家都希望從祭祀中沾點福氣。
陸綰綰站在街角的茶樓上,望著涌動的人潮。
春桃扒著欄桿往下看,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小姐,好熱鬧??!”待在邊疆三年,春桃好久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