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之知道陸綰綰鐘愛甜食,這一點倒是一直都未變。
“王爺怎么不在宮里守歲?”陸綰綰舉著糖葫蘆晃了晃,“莫非是偷跑出來的?”
溫行之想起宮里那場壓抑的家宴,周身的氣壓便低了幾分?!澳憧幢就跸裢蹬艿娜??”
“不像不像,”陸綰綰眼珠一轉,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那民女可要向王爺討份壓歲錢了?!?/p>
“你倒會順藤摸瓜。”溫行之失笑,從袖中摸出個一錠足金的元寶,沉甸甸壓在她掌心,“愿綰綰新的一年平安順遂。”
陸綰綰沒想到他會給這么厚重的“壓歲錢”。忙退后兩步,規(guī)規(guī)矩矩福了福身:“愿王爺新歲里頭,眉間無愁云,出門遇暖陽,歸家有溫茶?!?/p>
這話像股溫泉,緩緩淌過溫行之心里最深的地方,在皇宮發(fā)生的不愉快,此刻都煙消云散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陸綰綰舉起糖葫蘆,把最頂端那顆最大的遞到他嘴邊,“我請你吃糖葫蘆,可甜了!”
“小孩子吃的東西,本王才不吃?!?/p>
“吃嘛吃嘛,好甜的?!?/p>
溫行之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糖衣在舌尖化開,清甜混著微酸漫開來,竟比他吃過的所有蜜餞都合心意。
遠處傳來辭舊的爆竹聲,陸綰綰突然拉住溫行之的手腕道:“快看,是煙花?!?/p>
兩人并肩而站,望著漫天綻放的煙花。
“溫行之,新年快樂!”
“綰綰,新年快樂?!?/p>
溫行之望著被煙花照亮的臉,忽然覺得,這個除夕或許比他想象的要暖些。
陸家別院的除夕紅燭燃到天明時,陸家老宅的燈籠卻蒙著層化不開的灰。
天剛蒙蒙亮,正屋就傳來柳月娥的哭嚷,“老爺!你得救救文兒??!”她撲在陸清遠膝頭,“他打小沒受過苦,牢里的硬板床怎么睡得慣?聽說牢飯都是餿的?!?/p>
“大過年的嚎喪嗎?”
“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么辦法?”柳月娥抓住他的袍角,“你是戶部侍郎,總有門路的是不是?文兒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
“為夫自會周旋?!标懬暹h嫌棄地甩開她的手,“我問你,他在國子監(jiān)到底學得怎么樣?”
柳月娥眼珠一轉,哭聲頓了頓:“文兒學業(yè)一向好,不然怎么能拿到科舉保薦名額?夫子們都夸他上進呢!”
“真的?”陸清遠疑惑,他此時有點后悔自己從未親自關心過陸文耀的學業(yè)。
“老爺,您不信我,可以去問問夫子們。”柳月娥被問得心慌,忙別過臉去擦眼淚。
她不能讓陸清遠知道,陸文耀科舉保薦名額是陸景明替考才拿到的,不然陸清遠說不定會放棄文兒,她絕對不能讓兒子在牢里毀了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陸清遠便轉身進了書房。柳月娥望著陸清遠離開的背影,袖中的帕子攥得更緊了,只希望科舉保薦名額之事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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