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供詞放置的方向與別的紙張方向不同,溫清寧沉思片刻,便明白這份供詞是沈鈞行特意放到案幾上給自己看的。
想到這里,她直接拿起翻看。
最上面的是鄭小小的供詞,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只一口咬死自己是可憐那些舉子求學(xué)不易,給他們介紹個掙錢的路子。
僅從供詞上看,溫清寧都無法相信這是自己認識的人,心里卻又不可抑制的泛起濃濃的酸澀。
人只有在遭遇重大變故打擊后才會性情大變,當(dāng)年離開后的鄭小小只怕過得非常不好。
溫清寧繼續(xù)往下翻看,第二份供詞是江宏。
在這份供詞中,江宏說鄭小小是去年年初加入,甫一加入便是管事的身份。
從他的供詞中可以看出,他對鄭小小的管事身份極為不滿。
單從二人做的事來看,江宏手上握著如意閣害死人命的實證,于情于理都該比沒有直接參與的鄭小小更得看重才是。
除非還有旁的事……
溫清寧取出明智的供詞,看到他承認自己殺了庫察后,心頭驀地升起一股子說不清的怪異感。
一個縣尉,一個掛單僧人,身份地位便不匹配。
明智說庫察任曾冤枉過他的家人偷竊,兩人本就有舊怨,到長安后又見他屢次騷擾鄭小小,才會用烏頭毒殺庫察。
沈鈞行上車時,正瞧見她眉心緊鎖的樣子,出聲問道:“供詞有問題?”
溫清寧轉(zhuǎn)頭看去:“明智在說謊?!?/p>
沈鈞行眉尾輕揚,眼神透出淡淡地欣賞:“為何這么說?”說著在案幾旁坐下,隨手接過明智的供詞垂目看了起來。
“李伯安沒有兄弟?!睖厍鍖幷f的是明智的俗家名字,“若有兄弟,度牒上一定會寫明?!?/p>
“所以你覺得他說自己殺庫察動機是假的”
聽到沈鈞行的話,溫清寧點了點頭:“不止如此,我現(xiàn)在甚至都懷疑他這個李伯安的身份都是假的,一個真正的出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度牒的記錄規(guī)矩,這是其一。
“第二點,是時間。明智是去年到積福寺掛單的,鄭……小小是去年開始為如意閣做事,而庫察當(dāng)上縣尉的時間要晚于二人。”
“這個我去吏部查過,他初時做的代縣尉,因干的不錯,原本考核成績也很好便在七月時正式下了任命?!?/p>
沈鈞行說完微頓,忽地想起死在半緣,等候授官的朱磨長朱大郎,再開口聲音里已經(jīng)染上了怒氣,“庫察極有可能頂了朱磨長的官,吏部那群家伙,當(dāng)真是一句真話都沒有!你繼續(xù)說?!?/p>
溫清寧頷首,徐徐說道:“甘二寶,庫察污蔑的那些人都是家中有妙齡女子的人家,那么那些女子人去哪了?”
“你是懷疑他和明智在做同樣的事?!鄙蜮x行問道。
溫清寧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更傾向于他是明智的同伙,他的職務(wù)有天然的便利,捕賊抓盜’、更換過所、還能挑選,挑選那些即使丟了人、死了人也不會有事的人。侯爺,沒人會吃仇人做的吃食?!?/p>
她頓了頓,手指點在明智的供詞上,“明智能認出庫察是自己的仇人,沒道理庫察眼瞎到認不出他來。能做到長安縣尉的,沒有瞎子、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