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帶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窩棚,已是夜里十點多了,真是又累又餓,我們把狍子和槍放在了窩棚口,就一個個往里爬去。此刻,再沒有別的什么比躺一會兒更舒服的事了。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干草上,本想和他們聊幾句??刹恢朗裁磿r候,沉重的眼皮還是不爭氣地閉上了。這一覺睡的很沉,連做的什么夢也沒有記得。
睡的正香的時候。一陣輕輕地晃動把我從沉睡中推醒。我艱難地睜開眼睛,借著紅色的火光看去。石頭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輕輕地問道:“哥,起來吃點”,我躺著沒動,身上疼得就像是剛剛被人給打了一頓一樣。我活動了一下四肢,艱難地坐了起來。往窩棚里看去。沈雁和虎子還在沉睡,只有建軍默默地注視著我,微笑著說道,累壞了吧?一個人把我們從溝里拉上來,的確不容易。我咧開干裂的嘴角笑了一下說道,唉!還是命大,幸虧溝不太深,萬一出了事可真就麻煩了。我曾經(jīng)和他們說過,有沒有收獲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把他們一個個全須全尾地帶回去。這是我的責任。
這時,滿滿一搪瓷缸的面條端在了我的面前,石頭笑著說,快吃吧!我看了看鍋里,鍋里只剩下半鍋面湯了。我看著他們問道,你們吃了?石頭不好意思地說,吃了,沈雁和虎子哥一鍋,我和軍哥一鍋。這是給你一個人煮的。我挑起一筷子面條吸進嘴里,一邊吸溜一邊問,掛面還多嗎?石頭說,還夠兩天。我心里想差不多也該回去了。石頭又說道,夠吃,野兔野雞還不少。今天我消了兩只,明天可以吃,我看看放在火堆旁邊的兩只兔子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建軍。含糊地問道,哎!你說馬鹿會追你?建軍有點尷尬地說,是啊,他媽的,我也沒想到啊,打了好幾年“生”(獵),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說起來都丟人。我笑了一下說道,這有啥丟人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那么大的生靈。
滿滿一缸面條在我不斷的吸溜聲中見了底,我又把鍋里的面湯倒在缸子里,幾口喝完,把缸子放在地上又說道,快詳細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建軍扔給我一支煙又淡淡地說道,我一進林子就看見了它們的腳印,我沒多想就跟了上去,心里想著你若是看見了也會跟過來,當時把我給高興壞了,心里想,上次你一個人打了四槍才打了一個,看看這次我能不能一個人干一只,所以我沒再猶豫扛著槍就追,媽的,一口氣追出去老遠,等我上了第一道黃沙坡上,我聽見了一聲槍響,我也停了一會兒,想起路上遇到的幾只狍子腳印。也就沒太在意,知道肯定是虎子開的槍,因為你說過,這次啥也不打,專打馬鹿。等我過了第一沙梁,又走到第二道黃沙坡中間的時候,又聽見一聲槍響,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得手了。我就更著急了。我想著先過了這道黃沙坡再說,這里很不好走,也不好停下,可我突然聽到了呼呼的喘氣聲,等我再回過頭來,媽的,三只馬鹿一排站在對面的山梁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尤其是兩只公的,他媽的,頭上的角估計有一米長。我當時就愣住了,第一次遇到獵物不跑的。不過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從肩膀上把槍拿下來就端在了手里,想著打一槍再說。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還沒等我瞄準,其中的一只低著頭就向我沖來,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媽的,就那樣滑下去了。
建軍抽了一口煙又說道,等我到了溝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受什么傷,想爬出去,可是溝里的石頭被雨水沖刷的很是光滑,折騰了半天也沒上去,心里想你一定會回來找我。果然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上面有動靜,我以為是你過來了,正想提醒你,沈雁就滑下來了。我打斷他的話說道,以后記住一句話,寧繞五里山路,不過五米沙坡,千萬記得。
建軍嘀咕著把我剛才說話說了一遍。又接著說,不過還可以,起碼打了一只狍子。我笑著說,若是你在虎子的位置上,起碼是兩個。對了,有沒有聽虎子說狍子到底是怎么過來,建軍說道,聽虎子說,他爬在埡口上快睡著了,突然就從梁后的林子傳來了動靜,他一下就清醒了,低下頭等著,狍子就過來了,它就打了一槍,聽他說,狍子當時倒下了,但又站起來了,我笑了一下說道,別聽他吹牛,倒下就很難再站起來,不過他打準了,只是靠后了一些。所以我才又補了一槍。我掐滅手里的煙頭,說道,早早睡吧,明天繼續(xù)找它。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個醒來,把他們一個個都叫醒了。石頭張羅著燒水做飯,我們則是出了窩棚,把槍拿了進來,槍,只有虎子的在昨夜裝好了,但為了安全,我又讓他把里面的火藥鐵砂又倒出來,再重新裝,因為,這次必須要加裝一顆“前梁”(十毫米的剛珠),既然打那么大的家伙,“前梁”是必須的。我們開始熱槍以后,又把槍挨個裝好,放在了窩棚口。開始了各忙各的,窩棚里的石頭在燒著水,我上了廁所以后,上了一道山梁上坐了下來。思索著今天的計劃。
在我看來,打獵和打仗是一樣的,必須要有一個完美的作戰(zhàn)計劃才行。計劃的完美性,對能否打到獵物起著關鍵性的作用。我看著紅色的天邊,陷入了沉思。關于馬鹿的習性,我們知道的很少。雖然我打過一只,但對它們的了解卻還是少的可憐。所以,就連建軍那樣的人遇到突然向自己沖來馬鹿也是不由得心驚膽顫。我點燃一根煙,看著那剛剛出山的太陽。
深藍的天空像洗過一樣,沒有一絲絲云彩。山梁下林子里的落葉松一動不動地矗立著,就像是一個個威武的士兵。抬眼望去,連綿起伏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邊際。顯得是那么的飄渺和廣闊。林子里升起一道炊煙,直直向上。然后消失在半空,散發(fā)出陣陣淡淡的松香味。我很迷戀這種味道,尤其是現(xiàn)在。每年暑假,我都會在山里小住幾天,去回憶當初激情燃燒的歲月和意氣風發(fā)的我們。
哥——哥——吃飯了,石頭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趕忙答應著,同時起身,從山梁上下來,往窩棚里走去。他們已經(jīng)開始吃上了,看我回來,虎子又往里擠了擠給我騰出一個縫隙,然后又說道,快吃,吃了打馬鹿。我微微一笑,從石頭手里接過了筷子說道,哎呀,今天怎么這么積極?嗯,現(xiàn)在會打了,也就有信心了。建軍看著我問道,今天怎么打?我吃了一口面條說,這樣吧,今天你和沈雁一組,我和愣虎一組,兩人一組,相互有個照應。石頭就別去了,就留窩棚里處理兔子吧,今天攆坡的必須帶槍,不能空手。繼而又說道,建軍你們倆下去攆,我和愣虎找地方埋伏。你覺得呢?沈雁想也沒想說道,行!
等吃了飯,我們就收拾東西出發(fā)了,到了昨夜打狍子的地方,我讓建軍和沈雁停下,我對著建軍說,一個小時以后,等我們藏好,你們就跟著昨天的腳印去找。千萬小心,照顧好沈雁。建軍說了句,放心,就原地坐了下來,我?guī)е⒆油鞫?。在我的判斷里,建軍昨夜看見馬鹿的地方在我打狍子這里的西南方,我往西去,就很有可能到了馬鹿的正上方,到時候,建軍他們往上一攆,我等著開槍就行了。呵呵!想法是美好地!
我?guī)е⒆油髯撸贿呑咭贿呌^察著地上動物的足跡,媽的,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狍子是真不少,到處但是狍子拉下的糞便,黑黑的閃著烏光,我撿起一顆,用手一捏,媽的,還是軟的,說明狍子剛拉下不久。心里想著,等明年要是有時間,過來好好打幾只狍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見一道淺溝,這道溝一直向下延伸,不知道通向了那里,溝里的樹不多,所以視線很好,我突然想到了馬鹿頭上長長的角,它的的角那么長,肯定不會到樹多的地方走,所以,我選擇了在這里埋伏??删驮谖覄倓偱肯碌臅r候,卻發(fā)現(xiàn)了溝里的馬鹿腳印,我又站了起來,到淺溝一看,才發(fā)現(xiàn),馬鹿卻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