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說完又閉上了眼睛,沈燁正要學著我問話,我卻突然制止了他。示意他先等會兒。我們就趴在大嘴的腦袋跟前,臉上露出一種得意的陰笑,我心里暗道,今天我先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一下人世界的險惡。省的你以后到了社會上受一些不該受的罪。
大概又等了幾分鐘左右,風大嘴的鼻子里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這也就說明他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直到這時候,我示意他可以開始了叫了。沈燁笑著趴在大嘴的耳朵邊大聲的問道,大嘴,大嘴,你媽蒸的窩窩,你一頓能吃幾個?
大嘴沒有回應,沈燁便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推了兩下,大嘴終于又睜開了那雙通紅的雙眼,看著沈燁問道,你說啥?我說你媽媽蒸那么大的窩窩,你一頓能吃幾個?餓的時候最多吃五個,說完又閉上了眼睛。我們的問話又停了下來,又等到他睡著以后,我又在他的肩膀上推了兩下。大嘴再一次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愣愣的看著我說道,不過這一次卻帶著哭腔,老大,等我睡起來說好嗎?我快困死了,昨夜一夜沒睡。
我卻是瞪他說道,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別人睡著的時候不要打擾人家?這一次,他猛的一下睜大了雙眼坐了起來看著我們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在報復我,你們的心眼也太小了,昨夜我真不是故意的。老大,老三,求求你們了,讓我先睡一覺吧,真的困的不行了。直到這時,我和沈燁笑著站了起來,胸中的那團邪火終于發(fā)出去了!于是我看著大嘴說道,你別多想,我也是問問,一會兒給你熥飯的時候多熥幾個。擔心你吃不飽,好了,你快點睡吧!
我的話音剛落,他猶如一堵墻似的就倒了下去,很快,又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和沈燁相視一笑才算作罷。我拿起我蓋的羊皮來,又給他蓋在身上。要說起來這家伙確實不容易,一晚上給我們看著爐子,也挺難為他的。沈燁看著我小聲說道,老大,我覺得這家伙有點不“機迷”(老家土話,伶俐的意思)。
一說話就是我媽說我媽說的,我卻看著沈燁說道,你說他不“機迷”?我覺得你小看他了,就憑我剛才問他一句,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別人睡覺的時候不要打擾人家?他就能立馬反應過來,我們是報仇,就憑這一點,他絕對不傻,最多算腦子里缺根弦吧!沈燁點著頭說道,對,有道理,或許是很少跟人們相處的原因吧!
我們坐在火爐旁邊穿起了靴子,又往爐子里加了些木頭,然后點了一根煙就抽了起來。當我看向了屋門的時候,感覺到今天有些奇怪,因為今天細小的門縫里竟然沒有太陽照進來。我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jīng)是上午八點半了,每到這個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只要太陽一出山,總是會照到屋子的門縫上,然后從細小的門縫里照射進來。于是我站了起來打開了門往外看去。一股冷氣迎面撲來,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外面白茫茫一片,好一片北國風光。
潔白的雪花飄飄揚揚的依然在下著,覆蓋了整個世界,我喜歡雪,就像野花喜歡春天一樣。我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屋子外,仰起頭,閉上了眼睛,任憑那冰涼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好舒服?。∥艺驹谖蓍T口的那塊大石頭旁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傾聽著雪花落在我身上發(fā)出輕輕的沙沙聲。此刻的世界非常安靜,我貪婪的享受著這個寧靜的清晨,此刻,我的腦海里空蕩蕩一片,也沒有任何雜念。此刻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就在我陶醉在個安寧的世界里的時候,身后傳來了沈燁的聲音,哎呀!又下雪了,老天爺呀,別下了,這么厚的雪,怎么打黃羊呀?我回過神來,睜開眼睛,回頭看著他說道,咋了?下雪不好嗎?沈燁苦笑著說道,不是不好,雪太厚了,就上不去山了,那個放羊的大爺說那里有那么多黃羊,你心里不急嗎?我點點頭又說道,急有什么辦法呢?好了,多準備點柴火吧!這么大的雪,萬一再刮了風就會更加冷了。沈燁說道,行!然后我們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往坡上的樺樹林里走去。
一個多小時以后,我們一人拖著一大捆柴火,從坡上拉著走了下來,今天弄的柴全是硬貨,我們拖著的是三根死樹,雖然樹根差不多已經(jīng)腐爛,但我和沈燁還是費了好大勁才把它們弄斷,因為要生爐子,必須要大一點的木頭才行,不然的話,老要加爐子。
把柴火拉到屋子不遠處,我們把那些死樹墊起來,用石頭開始猛砸,直到把它砸成半尺左右的小節(jié),才停了下來,然后慢慢的往屋里搬去。又忙了一個多小時,屋子里靠后墻的地方,已經(jīng)堆滿了我們剛剛弄下的柴火。為了節(jié)省地方,沈燁又整整齊齊的把他們擺放了一下,最后把那只死狍子放了上去。
我走到大嘴跟前看了看他,這家伙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香,哈喇子都流了出來!我把冰冷的雙手放進他被窩里試了試,由于火爐一直在燃燒,炕,很燙。
沈燁在我旁邊輕輕的說道,別弄他了,咱們趕緊做點飯吃,等吃了飯咱出去打幾個野雞?這兩三天不能上山,可不能坐吃山空呀!說到野雞的時候,我明顯的看見大嘴閉著的眼睛動了一下。我連忙把食指伸在了嘴跟前,示意沈燁小聲點,然后又看向了閉著眼睛的大嘴。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家伙突然一下就坐了起來,雙眼閃的金光看著我們問道,哪里有野雞!我和沈燁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看向了他,我心里暗想,這家伙不是發(fā)癔癥吧!于是我看著他問道,你醒了,他從身上拿起了皮襖,一邊穿著一邊看著我問道,我聽見你說你們要出去打野雞?我難以置信的看了沈燁一眼,我又看著他說道,是啊,可讓我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居然說道,我在村里跟二槍手打野雞的時候,他教過我怎么攆野雞。說著,他居然跳下了地,很快便穿起了鞋,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醒過來的人。
攆野雞?我看著他說道,他看著我點點頭。我又說道,打野雞不是一邊攆一邊打嗎?他卻是有些著急的說道,哎呀,不是你說的那種,我的意思是你們在野雞起飛后經(jīng)過的地方藏好,然后我來攆,二槍手教過我一種方法,這種方法不會一下把林子里的野雞一起攆起來,而是攆起幾只來打一槍,等你們的槍裝好,我再攆幾只,你們再打一槍,只要你們打的好,野雞夠多,保證你們能打很多。我難以置信的和沈燁對視了一眼,心里狐疑的想道,這家伙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對著沈燁說道,要不去試試?沈燁笑著說,不吃飯嗎?大嘴著急的說道,吃飯著急啥?打了野雞回來咱吃野雞。說干就干,我和沈燁便開始收拾著槍支,然后在屋子外面熱了槍,重新把槍裝好以后,就領(lǐng)著大嘴到了溝底的沙棘林里走去。
剛下到溝底,大嘴就停了下來,問道,這里離野雞的地方還遠嗎?我搖了搖腦袋,說道,不遠了,再往前走一里多地就是了,沈燁又補充道,那里有很大一片沙棘林,我們見過很多次,沙棘林里經(jīng)常有野雞飛出來。大嘴點點頭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它們的從林子里飛起來以后,會飛向哪個方向?我搶著說道,知道啊,我們打了很多次了,它們總是會向北山坡飛去。此刻,我和沈燁完全就像是兩個小學生在老師面前說著我們的問題一樣。
大嘴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那你們就北去山坡上等著吧,一定要槍能打到的高度才行,千萬別野雞從你們頭頂飛過,你們的槍夠不到。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這個你放心,說完我?guī)е驘罹屯半u飛過的山坡上爬去,剛走出幾步,大嘴又囑咐道,你們上去蹲在草深的地方,只要聽到野雞拍打翅膀的聲音,你們就注意你們的頭頂,只要野雞飛過,你們就打,然后先不要著急去撿,要繼續(xù)裝槍,然后野雞飛過來繼續(xù)再打,直到我叫你們以后,你們才能去撿那些被打下來的野雞,快去吧!
他就在溝里看著我們,直到我們在半山坡上藏好,他三晃兩晃,便消失在了溝里。剛過了不到十分鐘,一聲聲野雞撲打翅膀的聲音,帶著幾分聲清脆的雞鳴由遠而近,很快,三只碩大的野雞從頭頂飛過,我早已做好了準備,猛然站起,舉槍瞄準,然后扣動了扳機,一只野雞很快就從天上掉了下來,這一次沈燁卻沒來得及開槍,因為他不相信大嘴所說的,所以就蹲在草叢里上廁所去了。
這次,我完全相信了大嘴的話,并沒有去撿被打下來的那只野雞,而是繼續(xù)裝起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