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狍子腳印旁邊蹲了下來,看著淅淅瀝瀝的血跡,鮮紅的血跡灑落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是格外的顯眼。建軍看了血跡一會兒,然后又看看還算整齊的狍子腳印,然后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從腳印和血跡來判斷,狍子傷的應(yīng)該不是太嚴(yán)重,但也不輕,它應(yīng)該還活著。不過,這么厚的雪,找到它只是時間的問題,可以這么說,今天的狍子又到手了”。
說實話,我看腳印比不上建軍,但我也知道一些。所以建軍的話我沒有去懷疑。因為我覺得建軍說的和我看的差不多,就拿掛了花(受了傷)的狍子來說,它的傷勢一定會改變它腳步之間的距離和走向,還有很重要一點(diǎn)的就是,假如說狍子傷的嚴(yán)重,它跑起來的時候,落腳一定不會穩(wěn),所以,從它蹬起來的雪上就能看出來。再說走向,沒受傷或者受傷不太嚴(yán)重的,按照它的習(xí)性,它一般喜歡向著高處或者是更密的林子里跑,它是有目的的。而受傷以后,由于傷勢給它帶來的疼痛,它就會橫著跑或者是向下跑,畢竟,往下跑還是很省力氣的。
這時候,它是漫無目的,只要能逃命就行。這些也是我自己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很多時候也用得上。但讓我從雪地上的腳印中判斷走過去多長時間?我可就沒有把握了。在山里,若是沒有風(fēng)的情況下,就是三天后雪上的腳印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的。不過只是對于不懂的人來說。對于懂得的人可就不一樣了,我?guī)熌锟梢詮膸装傺蜃哌^的雪地上找到狍子的腳印。這一點(diǎn),一般人做不到。
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老先生說過,敏而好學(xué),不恥下問。所以,這時候,我可不能不懂裝懂了,我給了建軍一根煙,然后也給自己點(diǎn)上,我吸了一口后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軍兒,怎么從血上能看出來他傷的不太嚴(yán)重?建軍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道:“原因很簡單,血流的少,濃度也就低了,看上去它就是紅的,若是流的快,血濃度也就高了,看上去就會覺得發(fā)點(diǎn)黑,看過殺豬吧!你仔細(xì)看,蹭在刀子上的血和流在盆子里的血的顏色是有區(qū)別的?!苯又殖榱艘豢跓熇^續(xù)說道,你看它跑的方向,是斜著向上跑的。你再看,說著,他給我指了指我們頭頂?shù)哪堑郎搅?。若是它直直地向上跑,等翻過那道山梁,就會進(jìn)到另一片林子里。從而再逃往別的地方。這一點(diǎn)也說明它是想往上跑的,可是由于掛了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是斜著向上跑。建軍說的這一點(diǎn),我也明白,血跡的事情我也懂了一點(diǎn)。接下來,我們都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抽著煙,想著下一步的計劃。
時近中午了。等我們抽完手里的煙,就對怎樣找到它就開始了進(jìn)一步地討論。我說,建軍,你跟蹤的技術(shù)在我之上,而我打埋伏應(yīng)該比你強(qiáng),這樣,你跟著它的腳印從林子里進(jìn)去,林子很密,再加上它已是驚弓之鳥,只要聽到動靜就會逃跑,所以它不會給你湊近的機(jī)會,只要它跑起來,在林子里你是沒有機(jī)會開槍的。你只要把它從林子里攆出來,我在外面山梁的埡口上等著它,若是我選對埡口埋伏,那么,它肯定跑不了。
建軍笑著說道,行!選埡口我不在行,這次聽你的,說著,他伸出了拳頭,手背朝上,我的腦海里飛快地想著他是什么意思,突然,我覺得我想到了什么!于是我也伸出了拳頭,和他的拳頭碰在了一起。我接著說,你先不要著急。說著我返回頭看看那道東西走向的山梁,預(yù)計了一下我上去的時間。然后接著說道:“我上去以后,就會看看它是否出了這片林子,若是它已經(jīng)出去了,我會長長地吹一聲土匪哨,你聽到以后也不要再進(jìn)林子里了,直接上山梁找我就行,然后我們做下一步計劃。
若是狍子死了,你拖著下溝,也打兩聲哨子,我聽見了就直接下去找你。一起回家。若是狍子沒死,被你攆起來了,你就大喊,上去了,上去了,直到聽到我的槍聲為止,若是你喊了六七聲還沒有聽到我的槍聲,就說明我埋伏的埡口不對,我會再打一聲哨,然后你上來找我,若是我走后的一個半小時,還是沒有動靜,說明狍子還在這片林子,你就跟著腳印往里走,直到把它攆出來為止”聽到槍聲后,就上來找我。我一口氣說完,然后看看他問,我說得清楚嗎?建軍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清楚。我們討論的一切,就是在低聲中進(jìn)行的,這就是默契。根本不用提示對方。
說完,我背著槍,向著那道山梁走去。我繞到溝底,上了那道山梁。我有點(diǎn)著急,因為這片林子挺大,若是一個半小時后我還沒有選對位置埋伏好,等狍子被攆起來跑了那就悲催了。所以我走得也比較快,但又不能發(fā)出聲響,若是讓狍子聽到了,它打死也不會從這里跑了,由于山梁沒有樹木的遮擋,所以山梁上的雪被風(fēng)吹去了一大半,我為了不發(fā)出聲音,我就踩在露出雪面的石頭上,聲音很小,但是喘的厲害,長時間的用嘴呼吸早已讓我口干舌燥,時不時就要抓起一把雪塞進(jìn)嘴里,以緩解我干渴的嘴巴!雪這種東西越吃越渴,同時會帶走你身上大部分的熱量,盡管我在往上爬的時候感覺到很熱,但我知道只,要爬在埋伏的地方一小會兒,就會瑟瑟發(fā)抖,于是,我控制著盡量不要吃雪。
一段時間過后,我爬上了第一個埡口,等我上了埡口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狍子的天堂,雖然我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少,但我卻知道這里的狍子肯定不少,從山梁上它們走過后留下的蹄子印就能看出來,它們已經(jīng)把山梁上踩出一條二尺多寬的道來,小道上的蹄子印密密麻麻,而且,很多都是從林子里出來后上了山梁,我仔細(xì)地觀察了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那只狍子流下血跡。于是,我又順著狍子的蹄子印往第二個埡口爬去,剛爬上第二個埡口,就攆起一大群石雞,驚叫著飛向了對面的坡上。它們突然地起飛,把我嚇了一跳,我自言自語地說道,等我騰開手,過來打一槍,有些日子沒吃過石雞肉了!
然后我來到埡口上,經(jīng)過仔細(xì)地觀察,還是沒發(fā)現(xiàn)那只受傷的狍子流下的血跡。我站了起來,考慮著要不要再往上爬,上面還有一個埡口,這第三個埡口其實就在山梁的中間稍微靠上的地方,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尼瑪,和建軍約定的一個半小時還有三十分鐘,我有點(diǎn)著急,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再上去第三個埡口去看看,我必須在這半小時里做出決定?,F(xiàn)在也有點(diǎn)后悔,早知道就把虎子和石頭也帶來了。我考慮著再上去的時間,應(yīng)該還來得及,于是我加快腳步又往上爬去。二十分鐘后,我來到了第三個埡口。我又開始了觀察,還是沒發(fā)現(xiàn)血跡。于是我確定,它還在這片林子里。
我的心里很著急,若是判斷失誤,還要再下一番功夫。我閉上眼睛,思考著建軍說過的話:“它傷的不太嚴(yán)重,你看,它是斜著往上跑的”。我睜開眼睛,也有了打算,我在第三個埡口上的一塊大石頭后面藏了起來。藏好后,我扣住扳機(jī),來回拉了拉槍栓,以防昨夜那尷尬的事情再次發(fā)生。最后我靜靜地開始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