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說道,明天我們先去“雕窩”看看,呂叔不高興的說道,打著打不著也不在乎這一天,哪天運氣好了,也許一天能打個兩三只呢,這東西不要著急,全靠運氣。
我一看,呂叔真心實意的讓我們留下,說心里話,我不想老打擾人家,那個年頭,誰家一年能吃幾頓餃子呀!我用胳膊輕輕的碰了一下旁邊的沈燁,沈燁連忙笑著說道,叔,不用管我們了,說不定哪天又轉過來了,到時候再說吧,您看他挺著急的,就是吃餃子也吃不在心上,那么好的餃子不然也就浪費了,下次吧,下次再過來咱們再吃。
呂叔一看我們確實不想留下來,有些郁悶的說道,好吧,不管你們了,嬸子一看呂叔的表情,連忙揭開了鍋,隨著一陣淡淡的熱氣冒出,滿滿一蓋簾有些發(fā)黃的饃饃出現(xiàn)在了鍋里,一邊往盆子里撿著,一邊說道,既然你們明天要上山,就把這些饅上帶當干糧,也省的回來的時候,一個個餓的無精打采的。
呂叔看著嬸子說道,你著急個啥呀?等明天他們吃了粥以后再給他們帶走,大勇家除了耗子,再沒別的什么東西了,你這時候給他們這樣帶走,不是喂耗子嗎?
我也笑著說,嬸子,給我們一個人準備上兩個就行,雕窩也不太遠,我去看看,最多晚上就回來了,帶多了也有些分量,嬸子笑著點點頭說道,好好。
終于從呂叔家出來了,等再次回到大勇家,大勇正坐在燈下看著一本小說,至今我都記得,那時候他看的是一本《薛剛反唐》。也是我一生中看的第一部小說。原本空蕩蕩的屋里,因為有了滿炕的被褥頓也覺得溫暖了許多,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這一夜過的愉快而又短暫。
第二天一早醒來,也不知道是幾點,我撩起窗簾看了下院子里,院子里依然漆黑一片,我點上了燈,把他們一個個叫醒,穿好衣服疊起了被子,坐在炕上等待著天明。或許是起的有點早,再加上等待本來就十分枯燥,我控制不住的一次又一次頻繁的撩著窗簾看向了院子里,但院子里依然漆黑一片。
實在有些不放心,我出了院子,想看看天上的那輪殘月,可那輪明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無精打采的返回到屋里,直到聽到村子里的雞鳴聲,我才知道天開始亮了。
聽見了雞鳴,我們一行人從大勇家出來,一起往呂叔家走去。大門早已被呂叔打開了,分在兩邊,我們都沒有停留,就進了呂叔家的院子里,那條幾個月大的小黑狗或許早已熟悉了我們的腳步聲,急忙從窩里爬出來,瘋狂的搖擺著她那條彎彎的尾巴。
屋里的燈亮著,但窗簾沒有摘下來,幾條人影在窗戶上來回晃動。我趴在窗戶上敲了敲玻璃問道,呂叔?起來了沒?國棟來啦,進來吧,早起來了,粥都燜好了。
回應我的是嬸子,讓我奇怪的是,并沒有聽到呂叔的聲音。我們四個人魚貫而入,一股濃烈小米粥的香味充斥在整個屋子。燕子和二妮子正在地上漱著口,見我們進來,只是看了看我們,然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沒說什么??焐峡唬嘁呀?jīng)燜好了,馬上就可以吃了。
在我們那一代的臘八粥是干粥,是用紅豆,小米紅棗熬制而成的,粥呈紫紅色的,在燜粥的時候加入幾粒糖精,吃起來無比甜美。
在那個時候,不用任何菜,我都能干吃兩碗。放了糖精的臘八粥直到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都是一種情懷,只要我在老家,我媽總會大早起來給我燜上幾碗臘八粥,讓我解解饞。只不過用白糖替代了糖精,小米里又添加了大米。這么多年過去了,留在記憶里的味道算不上太多,但那碗紅色的臘八粥卻能算上是一種。每當吃到這些熟悉的味道時,那些過去的一幕幕總會在腦海里閃現(xiàn),甚至一邊吃一邊流淚。
叔去哪了?沈燁看著嬸子問道,嬸子笑著說道,村里有一家要殺豬,他早早過去幫忙去了。不用管他,你們快吃吧!今天由于來的早,大勇兄弟倆也跟我們一起到了呂叔家,也是為了一起吃了飯早早進山。
吃了飯以后天也模模糊糊亮了起來,我們收拾好背包和槍支,一行五個人往雕窩趕去。
去往雕窩的路在村子的西北方,出了村子就是幾條溝,大勇走在最前面給我們帶著路。雖然溝底里的雪已經(jīng)被風吹的所剩無幾了,但溝底里卻是滿溝光滑如鏡的冰,走起來十分吃力。總是不小心滑倒,又滑下去好幾米,再接著往上爬。
由于是打獵,也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一路上走的挺快也挺急,所以把二勇遠遠地落在了后面。二勇實在追不上來,就在后面喊道,哥,哥,等等我。聽見二勇叫喊,我才發(fā)現(xiàn)拉下來的二勇。
我停了下來,遠遠地等著他,大概十多分鐘,二勇才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毫不猶豫地躺在了溝邊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口氣走出一很遠了,也該歇歇了,于是,我示意他們在二勇身邊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二勇喘了一會兒,躺在地上艱難的說道,你們怎么這么急,累死了。還沒等我說話,大勇卻是說道,你看,讓你別來你非要來,這才走了一半都走不動了?二勇弱弱的說道,我和你套狍子也沒覺得這么累呀!大勇呵呵呵笑了兩聲又說道,咱們是玩的,順便下個套子,他們都是有計劃的,不能為了某些事耽誤了計劃。
后悔了吧!快起來,別躺著了,別感冒了。我看著大勇想道,原來這家伙挺聰明的,我還不知道該怎么和二勇解釋呢,結果他三言兩語就解決了。
我想了一下又說道,打狍子和套狍子不一樣,打狍子首先要找到狍子在那片林子里藏的,扛槍的再爬到埡口上守著,然后等攆坡的攆,萬一沒攆出來再到別的地方找。說著,我指了指了高高的山梁又說道,你們想,這么高的山梁爬上去起碼要兩個小時吧!二勇又說道,這里的山不高,我爬一個小時就上去了。
我笑了笑說道,我們扛槍的人上去不能走的太快了,走的太快動靜就大了,萬一被藏在林子里的狍子聽見了它們就不上山梁了,或者說還沒等我們上去它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二勇輕輕的點點頭說道,昂,我懂了,不過我覺得用槍打不如下套好,我們下套一邊玩一邊下,運氣好的話找到一條好道,幾天就能套一只。
我呵呵笑了兩聲說道,運氣不好的話,十天半個月也套不上一只,不是嗎?像我們打狍子的話,基本上當天就有肉吃了,根本就不用上第二次,就是上第二次也是找那些剩下的繼續(xù)獵殺。所以說,效果是不一樣的。
我的話音剛落,大嘴輕輕的——切了一聲,帶著嘲諷的語氣對二勇說道,切——你們下套的根本不明白打槍的那種刺激。你體會過扣動扳機后看著不遠處掙扎的獵物嗎,你的一顆心恨不得從嗓子里跳出來的那種刺激嗎。你體會過這種感覺嗎?然后又瞟了二勇一眼,譏笑著說道,你聞過火藥味嗎?你知道火藥噴在身上留下的那種硝煙味有多么迷人嗎?還有,你看見過老大開槍的樣子嗎?你見過老三開槍的樣子?你知道他們開槍的時候有多么帥氣嗎。你見過狍子倒地后掙扎的時候,老大拿著刀子跑過去從它脖子上白刀子進紅刀子那種無比震撼的場面嗎?然后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個小屁孩兒,懂個啥呀你?
我白了他一眼罵道,你咋說話了?那么大一個人了,連個當哥的樣子都沒有,二勇才多大,你多大?二勇笑了一下,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爺爺說,直來直去的人沒心眼,不會害人。
大嘴連忙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哈二勇,哥也是看你不懂事就在這里胡說八道,心里不舒服罷了。大嘴還要往下說的時候,大勇卻開口了。我們雖然沒用槍打過,但下套有下套子的快樂,我掏出煙來,給他們每人發(fā)了一支后,靜靜的聽著大勇繼續(xù)往下說。
大勇把煙點燃后吸了一口,又繼續(xù)看著大嘴說道,首先,套狍子我們只需要幾根鐵絲就行了,而且走的時候也是信馬由韁,自由自在,不像你們這樣搶死似的,我可以自由自在的穿梭在每片林子里,看見像狍子道的地方,隨手就是一個套,我可以一個人愿意歇多久就歇多久,一切我自己說了算,而且我套住狍子以后,這狍子就是我自己的,別人沒有權利和我分。哪怕是一根毛,只要我不愿意,他都無法得到。再看看你們,你們一行三個人,一只狍子就按六十斤來算,去了皮去了內臟也就是四十來斤肉,可你們只能每人分個十來斤,有可比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