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的事就這樣過去了。當然,沈叔也帶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狗皮帽子,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和兵兵以及彩鳳每人都做了一頂,這頂狗皮帽子在接下來的歲月里,我戴了很久很久。在那個貧窮的歲月里,一頂狗皮帽子的價值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是很難用錢去衡量的。
在我和兵兵又去抓了兩個月的中藥回來,已經是冬月底了,在市里的市場上,居然看見了很多賣野物的,就擺在菜市場的口口上,有野兔,野雞,狍子,山貍子,甚至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東西,我打聽了一狍子的價錢,哎呀我去,比我那里可貴太多了。不由的也是心中一喜,一斤狍子肉可以賣到十塊多錢。要知道,當時兵兵家一斤羊肉在一塊五左右,牛肉更便宜些。
就拿一只狍子三十來斤來說,一只狍子可以賣到九十塊。我是一陣陣的激動,和兵兵商量著回去打獵賣錢的想法。我們在集市上走著,我總感覺我還有要買的東西,但一下子就是想不起來,一直到我拎東西的手凍的生疼,我才想起來要給彩鳳買副手套的。和兵兵開始在市場上找,當時就是那種線手套,做工很輕巧,也好看,賣了兩副,一副紅色的一副黑色的,我想著,她一定會很喜歡。有了這手套,她在抱柴火,喂羊時帶上,也就不會再把手凍了。我也是一陣陣的開心。
經過一上午的換車,終于回到了我家,和兵兵吃了飯。因為在路上和兵兵商量好了,這次上山要多住一段時間,所以這次背上了槍和打獵所需要的東西,尤其是多帶了我們離不開的香煙。香煙可是好煙,三塊一條的“官廳”牌。
午飯后,我們一起往山里走去。天陰沉沉的,但是沒有風,兵兵說可能會下雪,這個時候,野雞和石雞會很活躍,可能是它們知道要下雪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吃飽。野物對天氣的變化非常敏感。若是大家不信,有故事為證:
記得一年夏天,大概是下午兩點多。太陽很大,我從山上采蘑菇回來,我一個人走在山溝溝里,溝兩旁邊是幾百米高的大山。我突然就發(fā)現(xiàn)四五只花栗鼠一起從路旁的大石頭地下跑出來,向山上,樹上爬了上去,花栗鼠,像老鼠,松鼠的一種,背上有五道黑色的紋路,尾巴毛絨絨的,小時候非常喜歡抓它養(yǎng)著玩。它喜歡吃水果,堅果,谷子,等,喜歡把食物存在嘴里,腮幫子鼓鼓的,很是可愛。是當初小孩子們最愛的玩具,
我追了好幾個,一個也沒追住,我也是奇怪,平時一追,它們就會跑到大石頭底下或者是石頭墻上的洞里躲起來,可今天是怎么了?瘋了似的往山上跑,而且還有一點,它們一般這個時候不出來,它們會呆在陰涼的地方納涼。而今天往高處跑的不只有花栗鼠,還有老鼠,我甚至還看見一條蛇。我突然有點緊張,而且,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突然想起來一件師父告訴我的事,他說,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fā)現(xiàn)溝里的動物往高處跑,很可能就會發(fā)大水,這時候你也要跑到高處等著,看看天氣再走。
我抬頭看看天,天很是晴朗,只是后山有幾塊烏云,我自言自語說道,不可能吧,這么好的天氣會下雨?我從口袋里掏了一支煙點上,剛抽了幾口,我就聽到了后山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尼瑪!真的要下雨?我抬頭問天!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一種和火車咆哮一樣的聲音,由遠而近,我不由的又往高處爬了幾步,這才發(fā)現(xiàn),大水真的來了。
黑黃色的大水像一大群戰(zhàn)馬奔騰而來,這種大水里會裹著很多臉盆大的,甚至是碾盤大的石頭和樹根,無堅不摧,帶著濃濃的土腥味。我緊張的看著這股大水,被深深的震撼著,可我頭頂?shù)奶爝€是清朗的天,和這大水顯得格格不入。
這股水很大,兩米多高的浪頭,帶著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突然我在水里看到了上下翻滾著的羊群,我知道那是在溝里避暑的羊沒來的及跑出來就被大水沖了。
后來我知道放羊的人沒事,它睡在樹底下,聽見了發(fā)水聲,他就爬到樹上去了,有六十多只羊被沖走了,三十多只幸免于難。對于那時候的老百姓來說,損失太大了。
所以,在下大雪前,野雞和一些動物就會很賣力的尋找吃的,若是下了大雪,它們再找到吃的也就不容易了,所以我斷定,前方離兵兵家的那道山梁不遠處的沙棘林里,肯定會有不少的野雞在吃東西,我裝好槍,讓兵兵走在我后面,我躡手躡足的向沙棘林子里走去,這種打法,只有一槍的機會,槍聲過后,沒打到的都會飛走。
我要打好這一槍,所以我繞到了沙棘林的后面,上了山,從山上慢慢的爬到離沙棘林最近的地方,我端起了槍看往沙棘林,等我露出頭來,野雞也就發(fā)現(xiàn)我了,一只起飛,會帶動著整群起飛,接二連三的野雞從沙棘林飛了出來,我專心的瞄著,就在它們起飛最密集處我打了一槍,由于沒有風,黑火藥燃燒時產生的煙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兵兵已經沖出去了,我一手提著槍一手提著兵兵扔下的東西往下走去,等我下來,兵兵還趴在沙棘林子里,他手里提著兩只,從里面扔了出來,說有一只飛不起來了,跑到里面去了,他進去逮去。我就地坐了下來,抽著煙,兵兵逮到了那一只已經不行了,垂死掙扎著。
山梁上傳來了彩鳳清脆的聲音,叫著我和兵兵的名字,帶著笑聲,帶著驚喜。我和兵兵遠遠的看著山梁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一種喜悅涌上心頭,好久沒見了,盤算了一下日期,離上次打狗過去大概兩三個月了吧,那次以后,我也回家了,這次買藥是兵兵去我家找的我。
我迫不及待的向山梁上走去。兵兵喊住我,說著什么重色輕友之類的話,這么多東西我一個人能提的動?看見我姐就啥都忘了,我尷尬的從他的手里接過三只野雞,小跑著爬上了山梁。彩鳳笑瞇瞇的走了過來說著,你來啦?說完看向我后面的兵兵,我笑著點點頭,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兵兵卻是直接向家里走去,這次他沒有歇腳,我知道,他是故意把時間留給我們。
我問道,沈叔怎么樣了?彩鳳說道,吃了一個月藥,好多了,藥的效果還挺好的。我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是我上學沒時間,藥連著吃就好了,也不知道斷開兩個來月再吃藥,還有沒有效果?彩鳳微笑著說道,應該沒事的,不要想那么多。我點點頭說道,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買好的手套,遞給她手里,她開心的試了試,看的出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原來,她從兵兵出山的第三天,每到下午,她就會到山梁上坐一會兒,說是我肯定會來,但不知道是哪一天來。不由的讓我一陣陣的感動,我往她身邊靠了靠,第一次大膽的摟住了她的腰,她沒掙扎,反而乖乖的把頭靠在了我的胸口上,閉著眼睛。我摟的更緊了。我看看她家的方向,擔心被嬸子看見,也怪難為情的,正好,她的家被山梁擋住了。
就這樣依偎著,我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柔軟中帶著些冰涼。她說:你的心跳的好快呀,我有點激動。也有個毛病,一激動就會發(fā)抖,發(fā)抖的頻率是由激動的程度而決定的。我盡量的讓自己放松。讓自己不要抖的太厲害。我轉移話題問道?你冷嗎?她沒說話,只是在我懷里搖了搖頭。天快黑了,讓這陰沉沉的天更加寒冷了。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發(fā)出啊!啊!??!凄涼的叫聲。一陣陣寒風吹過,彩鳳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乃至牙齒也咯咯作響,她卻還是沒有回去的意思。
冬天的山梁上很冷,我曾經在山梁上感冒過,我不能讓她也感冒了,雖然打內心里我也想摟著她多坐一會兒,可是天氣不允許呀!不能為了自己的貪婪而讓她生病了。我放開她的腰,輕聲說到,回去吧,她把頭輕輕的抬了起來,我站了起來,說到:“回去吧!一會兒就黑了”她也站了起來,默默的看著我,呀!忘記問你了,你身上有汗嗎?坐了這么久,千萬別感冒了??旎厝グ?,拉著我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