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地形,這里或許是因為草不太多的原因,在山坡上有幾條被雨水沖刷出來形成的小旱溝,旱溝,也就是平時沒有水,只有下大雨時溝里才會有雨水流下來。旱溝不算太深,最深的地方不超過兩米,不過溝里的草卻比較茂盛。我卻知道,這些溝里很容易隱藏著那些讓我們朝思暮想的獵物,因此,我讓石頭跟著虎子往東邊的小溝里去找,我一個人端著槍向著西面的旱溝里走去?,F(xiàn)在也不能像往日那樣打了,只能像打兔子一樣一邊攆一邊打了。
我剛走出百十多米,就傳出來虎子的大喊聲,哥——狍子——狍子——我回頭看去,只看一只很大的狍子帶著一只小狍子從虎子前方的旱溝里跑了出來。我罵道,你手里不是有槍嗎?快開槍打呀!開槍啊?;⒆舆@時好像才反應(yīng)了過來他手里有槍,猛然間舉起槍就扣動了扳機,我心里想到,你媽,你瞄了沒就開槍了?巨大的槍聲過后。這一槍開的,狍子跑得更快了,幾下就沒了影子。我感覺到一陣陣地惋惜。心里暗道,唉,若是我攆起來,也許一只狍子就到手了,可惜呀!
就在我準(zhǔn)備罵幾句虎子的時候,我就聽見我前面的草叢里也有了動靜,一米多高的草劇烈地晃動起來。是虎子的槍聲驚動了它們。我舉槍上肩,身體下蹲,呈半跪狀態(tài)。露出我半個腦袋。它們在草叢里站了起來,一個灰色的狍子腦袋露了出來,我都能看到它又黑又大的眼睛。緊接著又是兩個腦袋也露了出來。它們伸著長長的脖子好奇地打量著我這邊。正當(dāng)我以為這一上午的艱難跋涉所吃的苦,所受的罪,就在我槍響之后,就會得到該有的回報時。我的臉上甚至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我瞄準(zhǔn)最大一只的脖子就扣動了扳機。只聽到——叭———呲呲——的一聲傳來,我的心就是一沉,媽的,“二過火”,我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了。
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尼瑪,我低聲地罵了一句。但我并沒有做其他的動作,繼續(xù)瞄著那只高大的狍子,我多么希望槍能盡快響啊,若是狍子不動或者跑得再晚一點,希望還會有。不得不說,這是件難熬的事情,本來干脆的一聲卻變成了等待。
聽著槍管里呲呲的燃燒聲,我的心里難免會緊張。我都能看見藍(lán)色的煙從底火口慢慢的往往外冒,也能聽到火藥在槍管里燃燒的聲音,——呲呲,就是短短的一秒的時間對我來說卻是如此的漫長。狍子開始動了,顯然,它們也察覺到了危險??晌依^續(xù)瞄著,槍口隨著狍子而移動,但槍里的火藥還在緩慢的燃燒著。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的槍瞄著最后一只狍子的時候,槍終于響了。巨大的槍聲傳來,煙霧彌漫開來,瞬間就遮擋了我的視線,但是我知道,我沒打到要害。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打在屁股上了,因為在我在瞄它的時候它也在跑,給我留下的就是一個雪白的大屁股。再加上不知道槍什么時候響,打要害何其艱難。
不過,我還是看見狍子在槍響的同時,它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我心里想到,這么近的距離,就是打在屁股上,也夠它受的。于是,我加快腳步往前追去,可由于一直是上坡,我僅僅追了幾分鐘,就實在跑不動了,可狍子早已消失在高高的山梁上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來,觀察著狍子跑過的小道,我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干草上的大量的血跡。它掛了,我自言自語說著。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它消失的方向。我的身體由于腎上腺素急速飆升一陣陣的震顫著。我知道,現(xiàn)在著急沒用,看情況,它傷的可不輕,我還有找到它的機會,我猛抽了幾口煙之后,身體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一根煙抽完了,我又開始裝槍。等我把槍裝好,準(zhǔn)備尋著血跡找它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怎么這么安靜,我四處看了看,猛然間發(fā)現(xiàn),虎子和石頭不見了。一顆心瞬間就揪了起來。要說緊張,我他媽的現(xiàn)在才是真的緊張。急忙大喊道,虎子———虎子——石頭———可回給我的是一聲接著一聲的回聲!單調(diào)而又冰冷,沒有絲毫情感!
我一邊喊著他倆的名字,一邊忍不住的罵著,這倆王八蛋求也不懂的,在這茫茫的大山里瞎跑個啥?受傷的狍子我已經(jīng)顧不上了,只想著盡快找到他倆。在這樣的大山里,沒有生存經(jīng)驗是非常危險的,我不敢再想下去!此時的我很是著急。當(dāng)時我的注意力都在我這邊的狍子身上,當(dāng)時也沒注意他倆。我自己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火辣辣地疼。我哆嗦著拿出一支煙來。點上,狠狠地吸了幾口,閉上眼睛。讓煙霧從我的鼻腔里緩慢噴出。如此重復(fù)幾次,我終于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我突然想到,尼瑪,這兩傻貨是不是追狍子去了。我自言自語道,你們能追到嗎?它和一陣風(fēng)似的。除非你把它們打傷了可能才有機會打第二槍,也怪我,沒和他們說過這些實際的問題,說什么狼呀山貍子的有屁用。我掐滅煙頭,過去找他們留下的足跡,幸虧是草地,被踩過的草都倒下了,我隨著草印看去,卻看不到人,但離山梁卻還有一段距離,沒有辦法,只能隨著他們走過的痕跡去找!
我有種感覺,或許此刻他們已經(jīng)迷路了,因為在追狍子的時候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狍子或者是狍子留下的痕跡上,根本沒時間去注意你走過的路或者是路上有什么特征。這是很正常的。記得我有一次迷路就是因為追一只獾子,等我發(fā)現(xiàn)獾子找不到了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在沒辦法的情況下,還在山里住了一晚。那也是我,若是一般人,后果不敢想象。
還好,由于山梁上的風(fēng)比較大,土層比較貧瘠。所以植被沒有那么茂密。我快速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上到了山梁上。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留下的腳印。我不敢再休息,趕緊扯開嗓子大喊起來,——虎子——石頭——我多么希望能聽到他們回應(yīng)我的聲音??墒?,回應(yīng)我的依舊是冰冷的回聲,一聲接著一聲。我回過頭看看我走過的路,蹲下來在腳下用石頭擺出一個箭頭,箭頭指向我來的方向。又在一棵大樹上用刀刻了一個箭頭。
我又觀察了一下山梁的背面,背面都是茂密的樺樹和松樹林,我又發(fā)現(xiàn)了狍子的足跡,但卻沒有他倆走過的痕跡。于是,我又往四周找去,終于還是找到了他們的足跡,我又跟著走了半個小時以后,他們的腳印沒有了,因為越是高處,土就越少了,代替土的是大量的石頭,我癱坐在石頭上,沮喪到了極點。山頂上的風(fēng)很大,也很冷,汗流浹背的我不禁打個冷顫。我又看向了山頂,繼續(xù)往上爬。
等我到了山頂,已是下午三點多了,秋天的山里,黑得很快。我又著急起來,山風(fēng)吹著我的衣服烈烈作響,這種聲音在這個時候也顯得那么緊張和著急?!⒆印^——,聲音淹沒在陣陣的秋風(fēng)中,啥也沒有留下!
正在我失落之際,一陣輕微的哨聲傳入了我的耳膜,雖然聲音很小,但那是人才能發(fā)出來的。所謂的哨聲,在我們這里叫做“土匪哨”。我的精神為之一振,趕緊把大拇指和食指對住,放在嘴里,一使勁,尖利的哨聲穿過風(fēng),穿過樹林,也傳向了遠(yuǎn)方,我一口氣吹了三次長聲,然后停下,判斷回應(yīng)我的方向,果然,哨聲又傳了過來,這平時不起眼的哨聲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就如天籟,讓我踏實,也讓我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