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的情況,我很是著急,建軍還在裝著槍,我也許是因為緊張,一時間也忘記了跑下去幫忙,所以只能站在山頂大喊,快跑,快跑。我不知道是建軍聽見沒還是他不著急,反正他依舊是蹲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按著底火,還是用細鐵絲捅著引火口的小眼??傊麤]有理我。這時,一條白色的影子從半路上沖了出來,我定睛一看,是愣虎,我急忙對著虎子喊道,虎子,快點打死它。我一邊喊一邊往下快速地走著。也許有人會問,這么急為什么不跑呢?下山的時候千萬不能跑,千萬不要看著坡子不陡就加快腳步,只要你一跑肯定剎不住。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我一邊看著虎子的動作,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往下移動。
虎子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我總覺得,他的骨子里沒有內(nèi)蒙人的那種豪放和生猛的血性。再加上狗子跑的速度也很快,就是他開槍也不一定能打得住。所以我心里也很是著急。就在這時候,虎子蹲了下來,這一點讓我很吃驚,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么沉穩(wěn)。他并沒有因為害怕而往后跑去。而是真真切切地蹲了下來,端起了長長的火槍,槍托已死死地頂在了他本不算寬厚的肩膀上。槍口隨著那條黃色的大狗移動著。
忽然,一股藍色的煙霧從槍口和槍管的后面噴了出來,緊著是一陣巨大的槍聲傳來。再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回聲!狗子并沒有像我希望看到的那樣倒下來,黃色的大狗只是是嗚嗚地慘叫著打了個趔趄,巨大的慣性又使它打了幾個滾。然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回過頭看著端著槍的虎子,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現(xiàn)了,它居然向著虎子撲了過去!虎子一看,大驚失色,媽呀一聲!就往下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媽呀!媽呀!
能看得出來,這只狗已經(jīng)受傷了,雖然打的不是要害,但豌豆大的鐵砂不管打在什么地方都是致命的,它的速度很明顯地慢了下來。只跑了一段路,它就倒下了。緊接著它又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溝底退去。這時我也冷靜了下來,打算提著槍半路攔截一下,我能看得出來,它活不了了。
果然,它往后沒跑幾步就倒下了。這時,一條黑影從我身后沖了出來,彎腰撿起兩塊碗大的石頭。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看著我說,走呀,怎么停下了?我抬頭一看,是半天沒有動靜的石頭。我看著他說道,它不行了,急啥?說完又看看虎子,虎子已經(jīng)跑到了建軍身邊,正返回頭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大黃狗。突然咧開嘴大笑著說,哈哈哈,打死了,他想跑過去仔細地看看,然后看著還在掙扎的大黃狗又停下了腳步。
天不知道什么時候陰得更厲害了,黑漆漆的烏云就像是一大塊黑布遮住了整個天空。也讓人覺得此刻更加寒冷了。一陣陣寒風從遙遠的后山吹來。帶著陣陣的呼呼聲,吹過山頂,吹過樹梢。再吹過我們稚嫩的臉頰。讓我禁不住地顫抖起來。我摸了摸我冰冷的額頭。臉上的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風吹干了,只留下一道道澀澀的汗跡。我把槍栓放了下來,把槍背在背上,和石頭一起往建軍身邊走去。
放羊的大爺也慢慢地也從下面走了上來,他把鞭桿當成了手杖杵在地上,左手托著腰,慢慢地向著我們走了上來。等他走近,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樣子,這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戴著頂黃色的狗皮帽子,穿著件破破爛爛的羊皮襖。腰里系著條繩子。黑色的褲子。兩邊的膝蓋上補著兩塊碩大的藍色補丁。被樹枝掛破的褲口上方,露出了一團黑乎乎的棉花。穿著一雙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的黃色解放膠鞋。煙熏火燎的臉上盡是滄桑。但他的笑容卻是非常的真誠!露出滿嘴發(fā)黑的牙齒。
哎呀!這幾個后生是哪來的,幸虧遇到你們了,不然今天還不知道怎么樣了。說著他挨個看了看我們。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開始呼喊著羊群!經(jīng)過他這么幾聲呼喊,跑散的羊群開始慢慢聚攏。一時間,咩咩的羊叫聲此起彼伏。感覺這個荒涼的山谷又有了些許的生機。
三爺爺,我背后的石頭突然叫了一聲,放羊的老人木然轉(zhuǎn)過頭來,兩只混濁的眼睛盯著石頭看了半天,低聲地說道,你是石頭?石頭趕緊跑過去,是呀,三爺爺,您怎么來這里放羊呀!三爺爺笑著說,看你個愣小子,梁前就是“三岔村”。“三岔村”,就是石頭二姨的村子。眼前的三爺爺正是石頭二姨的鄰居。
等老人說完,我也是十分驚奇,尼瑪!居然不知不覺到了石頭二姨的村子。這尼瑪走了多遠了。我看看表,已是下午兩點多了。這一上午沒少走?。〔贿^還好,起碼也打了兩條狗。石頭是相當興奮,看著我說,走,去我二姨家。好好吃一頓,我猶豫著要不要去,畢竟四個大小伙子,一頓可不少吃,再說那時候的人可不是很富裕,更別說山里人家了!從眼前的老人也能看出來,這村子應該不富裕。
石頭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意思,拉著我說,哎呀!走吧,沒事的,我二姨可親我了。說著,順便讓她給你看個相。石頭這么一說,我也來了興趣。三爺爺說道,把狗背上,狗皮可以做帽子和褥子,肉也可以吃。都是沒有主的狗。這幾條畜牲可是沒少禍害人,你們給打死了。說著從衣服口袋里掏出個塑料袋,袋子里面裝的是自己種的旱煙葉子和裁剪好的一小摞紙條。我一看,趕緊把煙掏出來,給大家每人都發(fā)了一支。三爺爺催促道,你們快走吧!我一會兒背著死羊也回去了。
兩條狗在我們和大爺聊天的時候也咽氣了,建軍打的黑狗很瘦,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烏黑的皮毛也沒有油亮的光澤。由此可見,它們過得并不好。我雖然沒有開槍,但心里卻是非常的不舒服,建軍用腳踢了踢說道,唉!這只就不要了,看看那只去,我沒有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建軍和虎子說說笑笑的往黃狗身邊走去,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笑著說話。他們走過去以后,停了下來,但我們能看出來他們在商量著什么,然后,虎子把槍給了建軍,他把狗從地上提起來,背在身上往我們這邊走來。
往下走了一段路,等走到那道山梁之上,一個小山村就出現(xiàn)了眼前。我們停下腳步,俯瞰著這個不大的小山村,村子不大,不超過三十戶人家,群山環(huán)繞,依山而建,坐北朝南。由于這塊平地不太大,房子比較集中,一條大路由村子中間由北向南直穿而過,把村子分成兩半。房頂上的積雪已被清掃干凈,露出難得一見的土黃色。房頂?shù)臒焽枭厦爸囮嚽酂?,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和雞鳴!還有偶爾幾聲看家的狗子和驢子的叫聲。給這個小山村更增添了一片安寧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