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拳頭大的白點,如風一般的速度,斜著往北跑去,緊接著是趙奇的吶喊聲,上去了——上去了。我心里很緊張,因為我沒想到是四只狍子??舍笞硬]有往沈燁藏身的地方跑去,而是斜著往下,跑到了虎子守的埡口處。
人世間很多事情說不清楚,運氣差的時候真是喝口涼水也塞牙,當運氣壞到一定程度時,可能就會慢慢變好,在我看來,萬事一切隨緣最好,強求不得,也許在不覺間,事情就會慢慢變好。就拿這次打獵來說,本來我是帶著氣的,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所以那一天發(fā)生的事情,我過去這么多年,我卻記憶猶新。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當趙奇把幾塊大石頭扔到懸崖底下的時候,四個拳頭大的白點一跳一跳的,如風一般的速度,往沈燁和虎子守的那道山梁跑去。也許大家會問,白點是什么東西?其實很簡單。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在褐色的草叢里,狍子的身影已經(jīng)不是那么清晰了。但大家可能都知道,狍子屁股是雪白色的,尤其在受到驚嚇以后,屁股上的白毛便會炸開,遠遠看去,就如拳頭大的四個白點,在灰褐色的草叢里跳躍著。此刻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他們跑動時帶起的陣陣塵土了。
我心里一陣的緊張,媽的,怎么會是四個呢?我躲在大石頭后面,看著他們逃往的方向,就在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這幾個家伙并沒有往沈燁那里跑去,而是斜斜的沖向了虎子守著的埡口。我是一陣陣的感到后悔!早知道就讓沈燁守在那里了??烧l又能把所有事情安排的那么完美呢?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狍子的速度,當他們把速度完全提起來的時候,用風馳電掣來形容毫不為過,兩三米高的小矮墻,它們很輕松地一躍而過。而且他們跑的動靜很大,它們四只尖尖的蹄子蹬在地面上發(fā)出的那種聲音,猶如鼓槌輕輕的敲在鼓面上,咚咚聲不絕于耳。尤其是在林子里,它們跑動時會把很粗的樹枝絆斷,發(fā)出的那種清脆的咔咔聲,直到現(xiàn)在我都能在夢里時常聽到,唉!到了現(xiàn)在,曾經(jīng)的過往,也只能在夢里體會了。也許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馳騁在茫茫的雪原林海中了。
就當我感到后悔不已的時候,奔跑中的狍子突然停下了腳步,就在停下得剎那間,狍子又扭頭往回跑去!我不禁暗罵,看來虎子沒藏好,被狍子發(fā)現(xiàn)了,我抓著槍的手,不禁微微的抖了起來,小聲罵道,這個虎子,“求也攔不成”(本地土話,啥也干不成了意思)??删驮谖覄偭R完的時候,底下傳來一陣槍響!我看向虎子守著的地方,一股藍色的煙霧升了起來,虎子還是開槍了。
此刻,我的視線已經(jīng)看向了奔跑中的四個狍子,這一槍,居然打中了一只,因為它的速度減了下來,很快,便和前面的三只拉開了一段距離。前面的三只迅速的往南跑去,可南山梁上的趙奇依然在大喊,狍子也反應了過來。居然轉(zhuǎn)頭往懸崖上沖來。
直到現(xiàn)在,我們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這一幕時常還會說起。我很奇怪,那天的虎子為什么會如此反常?要說起為什么反常?大家繼續(xù)往下看。
受傷的那一只,也許是傷的不輕,跑了幾步,居然停了下來。它看著其他的三只往懸崖上跑去,它扭頭卻往溝底跑去!我心里是一陣著急。因為我知道,狍子就是受了傷,你不一定能把它抓住,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這家伙的的確確受傷了,因為她也知道,往上跑,十分費力,若是往下跑就輕松多了。
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次虎子雖然開槍了,但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扔了槍就追,所以我很奇怪。正當我想著虎子去哪了的時候,往下跑去的那只狍子突然又扭頭往上跑來!這時我才看見,虎子在下面站著呢!他大喊道,老三,打后面那一只,它快不行了。他是什么時候下去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這一次他是做的是最正確的一次。在那種情況下,就是我也不一定能做這么好。
前面的三只,跑到了懸崖底下,我已經(jīng)看不見了,但我能隱約的聽到它們的腳步聲。聽見虎子在喊著沈燁,我便看向了沈燁守著的埡口。沈燁是一個十分沉穩(wěn)的人,直到現(xiàn)在,他還躲在梁后面一動不動。也許大家認為,他這次的做法有些欠妥,實則不然。其實沈燁明白,往上是二三十米高的懸崖,若是沒有上去的路,狍子很有可能會往他那里跑去。
其實沈燁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只是他不善于表現(xiàn),在剛認識他的時候,我也以為他就是一個沒事在山里瞎玩的獵人,可直到那一次一槍打中一只馬鹿我才明白,他并不普通,只不過,他卻并不善于追蹤罷了。這也許和他的打獵的方式有很大的原因。大家要知道,他可是一個人打,沒有人告訴他該怎么去觀察獵物的腳印或者是痕跡,只要攆起來就開槍,攆不起來就作罷。就和我們打兔子一樣。所以,他練出了很厲害的槍法。
他跟我不一樣的是,我是有師傅的,也拜正經(jīng)拜過師,所以,我有著一定的傳承,這就是我為什么善于追蹤和打埋伏的原因了。那都是我?guī)煾赣H口教給我的。所以這就是區(qū)別。
當虎子喊完他的時候,他從梁后面探出了腦袋,同時也端起了槍就扣動了扳機。那只受傷的狍子又往前跑了十幾米,最終還是倒下了。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心里暗自高興,媽的,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正當我暗自開心的時候,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我扭頭看向了北方,讓我沒想到的是,剩下的三只狍子,居然從懸崖旁邊跑了上來,也許是懸崖太陡,它們的腳步并不是很快。盡管此時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但我還是能看到那幾個拳頭大的白點,雪白的屁股在昏暗的夜色中,卻顯的異常的耀眼,猶如一顆顆閃爍在夜空里的星星。
我以前并不知道懸崖旁邊還有路,當然也不知道它們會從懸崖旁邊上來,只不過此時的距離卻比較遠,起碼在一百米開外。突然的變故,讓我一顆死氣沉沉的心,突然又緊張了起來。狍子有一個特點,在以前的文章里,我不止一次提過,那就是它們上到高處以后,總會停下來觀察一下它們該往哪里去?所以這一次也一樣,走在頭前的那只一上到懸崖頂上,突然就停了下來。緊接著,另外兩只也走到了它的身邊。
我本來是想打那只領頭,可最后上來的那只卻擋住了它。它們同時扭頭看向了我藏身的地方?;蛟S它們也知道,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我看看手里的槍。又看看遠處的狍子,腦子飛快的運轉(zhuǎn)著,打還是不打。這么遠的距離,估計夠嗆,假如不打,回去還得把火藥鐵砂子倒出來,倒不如打一槍試試!
看著那三只狍子。我的腎上腺素極速的飆升,讓我一時間忘記了疼痛,這他媽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嗎?疼也就疼一下。可當我把槍托抵在肩膀上的時候,那陣劇痛傳來,我才意識到,怎么會那么巧,受傷的地方正好是頂槍托的地方。由于事情緊急,我也沒有多想,只是把槍托往前移了一寸,讓槍托離開了我的傷口??晌覜]想到的是,這一下卻讓我對火槍的后座力產(chǎn)生了深深的畏懼感。
也許大家不是太明白,但我想打過槍的人肯定知道,火槍的后坐力是很大的,所以開槍的時候一定要把槍托緊緊的抵在肩上,這樣,后坐力再大,也只能把你的肩膀往后輕輕的推一下,并不會感到任何不適,但若是槍托和肩膀之間有了間隙,槍在往后運動的同時,會瞬間撞在肩膀上,由于有了空間,也加大了槍托往后運動的速度,后座力瞬間就會擴大到四到五倍。就好像把拳頭挨著你的胸口,往后推一下,和,拳頭打在你的身上是一個道理。實在不好意思,我的表達能力有限,不知道我說的大家是否能明白,總之一句話,這一槍對我又造成了第二次的傷害。
我瞄著最最邊上的那一只狍子扣動板機,藍色的煙霧在陣陣的秋風里很快便散去了,第一只跑上來的那只狍子帶著另外的那一只往山梁西邊的的林子里跑去,而我瞄著的那一只卻原地跳了起來,這一跳起碼有兩米多高,或許是慌不擇路,那家伙居然朝著懸崖跑了過去,一個跳躍就從懸崖上就跳了下去。一時間我忘記了疼痛,因為我知道他跳下去的地方是二三十米高的懸崖,那一槍即使我打不死它,這么高的懸崖跳下去也會把它摔死!我扔了槍,往趙奇那里跑去,因為他那里可以看到懸崖底下的情況!當我跑了幾步就聽到了趙奇喊聲,老三,掉下去的那一只死了快沒?老大也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