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diǎn)著頭,大勇說的很對,這的確也是事實(shí),我無可反駁。我又看了看身邊的大嘴,大嘴默默的抽著煙若有所思。
大勇吸了一口煙又看了看我們繼續(xù)說道,而且,只要我想,我可以每天去下套,下很多地方,然后在家里歇上兩三天,再自由自在的上去看看套住了沒?我就不相信我下那么多套,一個也套不住。
大嘴還是沒忍住開口了,繼續(xù)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呵呵,套子下多了,時間長了自己就找不到了,第二年你爺爺一放羊,又把羊套住了,到最后狍子肉沒吃上,自己還賠了幾只羊。
旁邊的沈燁實(shí)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有些尷尬的看著面前的兄弟倆說道,別理他,大嘴就喜歡瞎說。我轉(zhuǎn)過頭白了大嘴一眼罵道,你想說就好好說,不想說就閉嘴,不說話沒人拿你當(dāng)啞巴!
我尷尬的又看了看大勇說道,別理他,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大嘴終于閉上了嘴巴,可還是低著頭憋著笑。大勇的臉在短時間里變了幾次,我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他有些生氣。本來也是,都是男的,沒有人不要面子。
這是大嘴唯一不好的地方,可他這個毛病,我以前并沒發(fā)現(xiàn)過。我也很奇怪,他為什么會對大勇兄弟倆這樣說話?按說他也不是這種人。可再到后來,當(dāng)大嘴跟著大頭去學(xué)修理摩托的第一年,他因為和別人吵嘴,引發(fā)了一系列的事情,就連他師傅大頭都攔不住,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大頭給我打去了電話,等我去了以后才把這件事壓了下來。這是后話,暫且不說。
大勇畢竟也是年輕人,也略有城府,盡管他臉色變了幾變,但還是忍了下來。然后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只套了我爺爺兩只羊。早知道就不該和你們說了,沒想到給你們留下了嘲笑我的把柄。
我連忙說道,沒有人嘲笑你,你不要多想。大嘴開玩笑的,說著我輕輕的胳膊肘碰了下身邊的大嘴,大嘴連忙說道,對對,就是和你們開玩笑的,兄弟們在一起不說不笑也不熱鬧。
為了轉(zhuǎn)移這些尷尬的話題,我看著大勇問道,這里離看見狍子那里還有多遠(yuǎn)?大勇轉(zhuǎn)過身,扭頭看了看山里,小聲說道,走了一半了,再往里走一段路也就快到了,然后又繼續(xù)說道,這個地方冬天很少有人來放羊,說不定前面就有。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趕緊走吧!說著,我背著槍繼續(xù)往里走。
我們一行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路,路上我一邊走一邊習(xí)慣性觀察著溝底兩邊的雪地上有沒有動物的足跡?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路上只發(fā)現(xiàn)了一些野兔的腳印,和一些山貍子的足跡外,也沒發(fā)現(xiàn)狍子的足跡,我停了下來,觀察著眼前的這片我林子。
看了一會兒,回頭對大勇說道,按說走進(jìn)去這么遠(yuǎn)了,應(yīng)該有狍子足跡的,這也奇了怪了,怎么一個腳印也沒有呢?大勇想了一下說道,本來還沒到目的地,往里走走再看看,說不定再往里走一段路也就有了。你們放心,這里肯定有,只要你們打的好,肯定不會“落蛋”(空手回家)的。
我又回身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二勇,對大勇說道,你操心好你兄弟的,實(shí)在不行,你拉著他走,這段時間天短,盡量不要浪費(fèi)時間,不管打住打不住,晚上我們都要回家,留在山里會凍死的。大勇停了下來,回頭對二勇大聲喊道,二勇,快點(diǎn)。
可就在大勇的喊聲剛剛落下去時候,突然,山坡的林子里傳來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我下意識的把槍從肩膀上摘了下來同時也示意大家蹲下來,然后隨手拉起了槍栓,兩眼凝視著半山腰的林子里。
噼里啪啦的響聲持續(xù)了幾秒鐘,好幾只狍子從林子里跑了出來,飛快的向北面的山梁上跑去。當(dāng)快要上到山梁上的時候,卻又忽然放慢了腳步,回頭看向了溝底的我們幾個人。
我目測了一下距離,起碼在一里地以外,于是我示意他們蹲著別動。此刻的我很是后悔,我相信再往里走幾步,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它們的蹤跡,只可惜我有些大意了。
話說回來,我對狍子的習(xí)性本來是比較了解的,當(dāng)溝底的小河結(jié)滿了冰的時候,這個時候它們已經(jīng)很少下來喝水了,一來溝里的水全凝結(jié)成了冰,要喝水的話,必須到泉眼跟前才能喝到水。二來就是狍子很怕冰,只要它們上到冰面上,用寸步難行來形容毫不為過,寬窄十二三米的冰面,對于它們來說,卻是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曾幾何時,我在冰面上撿過好幾只??山裉旎蛟S是有了大勇和二勇兩個新人。我把我的注意力分散在他們身上一半,因為對于我來說,他們每個人都十分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出事,這才造成了現(xiàn)在的后果。我想大家可以體會到我當(dāng)時的那種心情,我又能怎么樣?更不能罵他們兄弟兩個幾句吧!
狍子停了下來,我只短短看了一眼就已經(jīng)數(shù)清楚,從林子里一共跑出了五只狍子,大多數(shù)是成年的狍子。此刻我的心情異常的激動。用手抓起雪地上的雪使勁的握著,讓冰冷的積雪在手里融化,等那種冰冷隨著我的手心慢慢滲透到我的身體里,我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我回頭看了看還在往上走的二勇。我本想示意他蹲在原地先不要動,等狍子慢慢離開這里他再上來。這樣狍子也會認(rèn)為我們的目標(biāo)不是它們,或許它們會慢慢的離開到下一片林子里躲起來!可是,盡管我的手在空中晃了好幾下,可二勇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看我一眼。此刻的我多希望他能抬頭看看我,就像即將離開的戀人那樣,好好的看看我。
哥——你們蹲在那干啥?一陣清脆的喊聲,在這窄窄的山谷里傳出去老遠(yuǎn),停在半山坡的幾只狍子好像突然間從夢中驚醒,它們沒再猶豫,蹬開四條細(xì)細(xì)的長腿,猶如一匹匹脫了韁的野馬,朝著它們前面的山梁飛奔而去,只留下幾個白點(diǎn)在遠(yuǎn)處跳動,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山梁上。
大嘴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大勇,又扭頭看了看溝底里的二勇,然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唉!可惜了,五六只呀!就這樣看了一眼跑了?
我能深刻的感覺到,此刻大嘴的心情是多么的郁悶。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胸口處窩了一團(tuán)火,隨時都有爆發(fā)的可能。于是,我在旁邊寬慰道,沒事沒事,這次咱們沒有追它們,也沒有開槍,它們應(yīng)該不會跑的太遠(yuǎn),我們可能還有機(jī)會。這時候,二勇終于跟了上來,氣喘吁吁的問道,怎么了?大勇有些尷尬的看著二勇說道,哎呀,我一嗓子從林子里攆出來五個狍子,你一嗓子把它們嚇得全跑了?啥?狍子攆出來了?
此刻,就連一向性格溫順的沈燁也不由得看著二勇說道,快別說話了,然后留下一個大大的白眼。二勇委屈的看了看他哥,他哥走過去,在他頭上摸了兩下,說道。現(xiàn)在是跟人家一起打狍子,可不能大喊大叫的,留點(diǎn)心,二勇輕輕的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說話。
終于安靜了下來,我對大嘴說道,你帶著他們兄弟兩個從溝底往里走,老三,你上山梁,我試著跟跟它們的足跡看看它們到了哪里。我的話音剛落,大嘴急忙說道,我可不愿意跟他倆在一起,你倆上山梁吧?我給跟著它們的足跡找找看。
此刻別說大勇兄弟兩個了,就連我都感覺無比尷尬,這是多么嫌棄的語氣呀,讓人家兄弟兩個該怎么想啊?于是我看著大嘴生氣的說道,你懂個球?。∧隳芸闯錾秮??大嘴回嘴道,我就是看不出來,我也不愿意跟他們兩個在一起。
說實(shí)話,此刻我的心里很憤怒。但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然后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二勇,我?guī)е?,老三,你帶上大勇。沈燁輕輕的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接下來該怎么走?我抬頭看看西邊的那道山梁,然后抬頭對沈燁說道,這樣吧,你帶著大勇上山梁,我?guī)е聫陌肷窖弊?。讓大嘴一個人在溝底,等你上了山梁,然后我們一起往北走,若是發(fā)現(xiàn)情況,我們用口哨聯(lián)絡(luò)。
沈燁帶著大嘴從林子邊緣往上爬,等他們上了半山腰,然后我?guī)е乱查_始往上爬,走的時候我對大嘴囑咐道,你先看老三,等他上了山梁,看我是否上了半山腰,如果我們兩個同時到了位置,你也開始從溝底往里走,記得,你不能走在溝底里,你要走在山坡上,離溝底起碼要有二三十米的距離,這樣才能發(fā)現(xiàn)狍子的足跡。
大嘴點(diǎn)點(diǎn)頭。我又補(bǔ)充道,你要記住一點(diǎn),我和老三只要其中一個沒上到我們要上的地方,你就不能走,我也是根據(jù)你才能判斷出老三到底有沒有上到了山梁,只要你一走,我就知道老三已經(jīng)到了我們要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