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同時也帶來了輕輕的風(fēng),秋天的夜里還是很涼的,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一只碩大的野兔出現(xiàn)了,距離我不到十米,從這一點(diǎn)也能看出來,我們的藏身地是多么的隱蔽。野兔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啃食著地上的青草。還時不時的站起來四下觀察一會,我心里想的到,若是虎子拿著彈弓,這次兔子肯定跑不了。趙奇回頭看看我,他或許是問我打不打?我也看了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很快,野兔一蹦一跳的走了。留下一片漆黑和一片的寂靜。
淡紅色的月亮跳出了山崗,映紅了半邊天。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月亮也慢慢的升起,淡紅色的月光也慢慢地變成了明亮的白藍(lán)色,天地間一片清明。山里的夜,異常的寂靜,我聽到的只有風(fēng)吹過樹林發(fā)出的呼呼聲。身旁的趙奇會時不時會用胳膊碰碰我,我頭也不回的用腳在他腿肚子上輕輕的踢幾下,告訴他我沒睡。
秋夜有點(diǎn)冷,我明顯地感覺到我的鼻子尖上涼涼的,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溝底,希望著它能盡快出現(xiàn)。我很想看看幾點(diǎn),盡管月亮很大但也看不清我胳膊上的電子表。默默地看了半天,也沒看清。不過我估計現(xiàn)在不會超過十點(diǎn)?!肮竟尽薄肮竟尽保恢回堫^鷹的叫聲劃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我有些緊張的盯著溝底的動靜。嗵——一聲槍響傳來,帶著此起彼伏的回聲。夜空里一道黑影劃過,貓頭鷹飛走了,又留下幾聲瘆人的悲鳴。沈燁那邊的槍響了!
槍聲響起,我的心情異常激動,我知道沈燁的槍法也是一流的,從他打馬鹿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次雖然我不在場,但我也有八成的把握。趙奇正要起身,我趕緊一把抓住了他,低聲說道,先不要動。等一會兒再說,趙奇小聲問道,還等什么?我說道,他若是打到了,肯定會向這邊發(fā)來信號,若是沒打到,說不定受傷的獵物也有可能向我們這邊跑來,我們等一會兒再說,先不急。我的話音剛落,山那邊傳來了一聲尖利而又刺耳的匪哨聲。吱——尖利的哨聲在這幽靜的山谷里顯得異常的刺耳,我看著趙奇說道,牛逼,到手了。說完,我正要起身,突然從山坡上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動靜很大,我知道這很可能是狍子過來了,聽動靜,應(yīng)該是一只。我趕緊又趴了下來,端起槍瞄著山坡的方向。
月亮很大,照的山谷里一片清明,猶如給大地鋪上了一層白霜,棲息在灌木叢里的小鳥也被噼里啪啦的動靜驚飛了起來。沒頭沒腦的四處亂飛,也帶著幾聲驚恐的驚叫。趙奇在我身邊低聲的叫著,看——那是什么?我嘴唇輕輕地發(fā)出一陣噓——聲,示意他不要說話,我輕輕地爬了起來,半跪在草叢里。槍托早已上肩,我槍管上的“白點(diǎn)”也隨著跑來的一只狍子移動著。
也許朋友們很好奇,槍管上怎么會有白點(diǎn)呢?由于槍管是黑色的,而且很長,所以在夜里難以看見,看不見槍管的頂端也就無法瞄準(zhǔn)。大家都知道,打槍瞄準(zhǔn)需要三點(diǎn)成一線,由于槍管是黑色的,我只能看見槍管的尾部上的缺口,槍口處卻是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在下午的時候,我把煙盒里的鋁箔紙撕出來,撕成一寸寬的紙條,然后把它裹在槍管的最頂端,再用細(xì)線綁緊,這樣,一個簡單的準(zhǔn)心就制作完成了。在月亮底下它就會形成一種暗淡的反光,用它來和槍管尾部上的缺口做一個瞄準(zhǔn)的基線。這樣,我就有把握打準(zhǔn)槍口下的任何東西了。
狍子還在向下飛奔著,猶如一道黃色的閃電,同時還帶著很大的動靜,盡管在昏暗的夜里,但在月光底下依然能看見那一道淡淡的黃霧。此時,山梁那邊接二連三的匪哨聲傳來,提示著有獵物向我們跑來。趙奇一直在我旁邊低聲的念叨著,開槍!快開槍呀!他的聲音不是很高!所以我我顧不上理他,自顧自地瞄著。
打獵好幾年了,現(xiàn)在的我早不是當(dāng)年的哪個沖動的小后生了?;蛟S趙奇是被我的架勢所壓迫,他終究還是閉上了嘴!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我看著狍子慌不擇路的往下跑來,所以我知道,再也沒有什么可以讓它停下慌亂的腳步了,既然停不下來,那就走近了再打,在我的認(rèn)知里,打狍子越近越好。我很少有過一槍把一只狍子就地打趴下的情況,它們總是會跑出去十多米才會倒下,有的甚至?xí)艹鋈ズ脦桌锏亍?/p>
就在十多米的時候,我的槍響了,黃色的火星子噴出去很遠(yuǎn),帶著濃濃得煙霧,我本想站起來趕緊沖過去,但我又一想,算了,抽根煙再說吧,于是我面朝天躺了下來,雙手很自然的摸向了口袋,這才想起來,煙,我放在窩棚里了,不禁罵道,媽的,這么美好的時刻,沒煙抽真的是一種遺憾。
在我的槍聲過后,山那邊的匪哨聲也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聽得不太清的呼喊聲。趙奇拿著棍子早就跑過去,一聲接一聲的贊嘆從他的嘴里發(fā)了出來,帶著顫音。我能聽出來,此時的他絕對比我興奮。沒有了煙,我只好無奈的站了起來??粗治枳愕傅内w奇,開心的罵道,看看你那點(diǎn)出息,二十歲的人了,怎么和個孩子一樣???
趙奇卻是開心的說道,我不怕你笑話,狍子,我見過的不下五十只,但我親手打死的卻沒有一只。我一直認(rèn)為,狍子最難打,可短短兩天時間,就改變了我對狍子的看法,你們倒是牛逼啊,每天一只。我可是受不了??!只怪我認(rèn)識你們的時間太短了,現(xiàn)在想起來后悔呀!如果上次就加入你們的隊伍里,或許我早就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太他媽讓人興奮了,你看我的腿和手一直在抖,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山那邊的聲音越來越近,打狗的,打到了沒有?還沒等我開口,趙奇高聲喊道,打到了,好大一只??!你們打到?jīng)]?山那邊又傳來了虎子的聲,打到了。我騰一下又坐了起來,嘴里笑著喊道,不是吧?媽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很明顯,趙奇也愣住了,因為他也停止了說話。
山上的虎子又喊道,快上來吧!我卻是罵道,著急個球啊,歇會兒再說,然后又看看前方的趙奇問道,你身上有煙沒?趙奇回過神來,一邊摸著口袋,一邊尷尬地說,我的煙抽完了,不過我家里有,離這里倒是不遠(yuǎn),明天我回去都拿過來,還有我賣羊的錢也放在家里,人我倒是不怕??蛇@幾天我不在家,也不做飯,我擔(dān)心錢被老鼠給啃了,那可是我全身的家當(dāng)呀!說著,從口袋里居然掏出半根香煙來,他走到我跟前問道,半支,你抽嗎?我從他手里接過那半支煙來,趕緊點(diǎn)上,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從我鼻子里噴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渾身酥麻的感覺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又坐了下來,現(xiàn)在的這種感覺對于我來說是十分罕見的。四個人兩只狍子,三百塊錢已到手了,又想到明天就該去見霞霞了,不由得喜從心來,抬頭仰天,大聲地呼喊了起來。心情無比痛快。此時的我不想動一下,只想靜靜的躺在這里,享受著這種美好而又快樂的時光。我對趙奇說道,你讓虎子到窩棚里把煙給我拿下來,我要好好的躺一會兒再說。而趙奇并沒有喊,而是往山頂上跑去。
狍子在我開槍的剎那間就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十多米的距離,三十幾顆豌豆一樣大的鐵沙子,威力大家可想而知。也許這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信吧!所以!我并沒有走過去看狍子的情況!只是抱著槍躺在草地上。什么困意,什么饑渴?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我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皎潔的月亮在白云中穿梭著,猶如一位嬌羞的美麗少女。月亮很美,所以我也喜歡月亮。就在我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一道手電光劃破了寂靜的夜,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腳步,我坐了起來,抬頭看去,那三個人一起向我這里走來。很快,手電光就照在了我的臉上,我趕緊用手擋住眼睛喊道,別照我眼睛。
很快,手電又照向了倒在地上的狍子,一群人大聲地笑了起來,笑的無憂無慮,也笑得放蕩不羈。我喊道,把煙拿來,很快,趙奇跑了過來,把煙遞給我,我坐了起來,一邊抽一邊問道,你們打的那一只大嗎?沈燁說道,和你這只差不多。我自言自語道,運(yùn)氣真好,獾子沒來,卻等到了狍子,我看著沈燁說道,可以呀!一槍就放倒了,沈燁笑著說道,那么近的距離,愣虎也可以?;⒆訁s有點(diǎn)不好高興地說道,哎呀,快行了!打個狍子高興個啥,明天賣了換成錢,幾天就花光了,打個獾子弄上油,能用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