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東西放進屋里,又仔細的打量起來,屋子里干干凈凈的,也比較干燥,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在正面的墻上,有一行用燒過的木頭寫的這樣一段話,“兄弟們!這里我來過了,只可惜你們已經(jīng)走了,我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看你們了。兄弟們,多保重。愿我們千帆歷盡,歸來仍是少年”!看到這行字,我的眼睛迅速就濕潤了。沒錯!建軍來看過我們,可惜的是!我們已經(jīng)走了!沈燁站在我旁邊,輕輕的念著墻上的這段話!嗓音也有些哽咽!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先拾些柴火回來吧!把炕燒的暖暖得,要不夜里很冷的!
我轉(zhuǎn)過身,偷偷的抹掉不知不覺流出來的眼淚,快步到了白樺林里,建軍寫的幾行字讓我有些心煩意亂,所以也沒在乎林子里那些動物的足跡。我隨便掃了幾眼,就尋找那些枯死的小樹和掉落到地上的樹枝。收集了一大捆,匆匆的回到了屋子。因為沒有火爐,屋子里依然寒冷,不過,遠比窩棚里舒服的多。我跳上炕,把圈起來的幾張狍子皮鋪開,又把我們帶來的羊皮也撲了上去!開始燒炕。從呂叔家?guī)淼腻?,沈燁早給還回去了,這一次用的是我?guī)淼腻仯页鋈ビ么友b了一些雪,倒進鍋里,便生起火來。
沈燁蹲在灶臺旁生著火,我借著落日的余暉,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看著建軍留下的幾句話,感覺永遠看不夠。不覺間,眼淚模糊了雙眼。我這一生很少哭,當然,黯然落淚算不上哭,那最多算得上是感動。我第一次真正的哭是因為彩鳳和兵兵,我哭了個昏天黑地。這一次,卻是因為建軍。因為曾經(jīng)聽他說過,當兵要么三年,也許就是五年。每每想起這幾年再見不上他了,我的心里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滋味。只恨時間過得太快,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太過于短暫。
剎那間!有關(guān)和建軍在一起的畫面,在腦海里一一的浮現(xiàn)了出來!想著他幫我打架等很多事情來,當我想到我們最后一次分手的時候,他頭也沒回的揮了揮手,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我使勁咬著下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因為我知道,氣氛會感染整個空間,乃至于空間里的每個人。
我很擔心沈燕燁會突然回頭,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軟弱的一幕??勺屛页泽@的一幕出現(xiàn)了。墻上的字跡突然模糊起來。我迅速的用袖子擦去眼淚,又看了看墻上的字,又回頭看向了蹲在灶旁的沈燁。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肩膀在輕輕地抽動著。也可能是我回憶的太過于專注了,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情況,突然間,我感覺到空氣里充滿了刺鼻的煙熏味。我再看灶臺,大量的煙霧從灶臺口往外冒。此刻,屋子里的煙已經(jīng)充滿了整個空間。我回過神來!暗自說道,怪不得墻上的字跡越來越模糊了。我看著沈燁喊道,老三,咋了?煙囪被人給堵了嗎?
沈燁頭也沒回的拉著我跑出了屋子外,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屋頂上的煙囪。不看便罷,一看我驚奇的咦——了一聲。媽的,怎么煙囪不上煙呢?快,你上去看一下,是不是被人給堵了?沈燁依舊沒有回頭,跨過膝蓋深的積雪,縱身一躍,從屋子后面就上了屋頂,他低著頭往煙囪里看了一會兒,頭也沒抬的說道,沒賭呀!我卻細微的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顫音。
我四下找了找,找到一根兩米多長的木棍,遞給他,讓他在煙囪里攪一下看看。他低著頭,接過我手里的木棍,在煙囪里攪了一會兒,又輕聲的說道,堵是沒堵,可能是冷炕的原因,燒一會兒可能就會好起來!要不你到灶臺口喊幾聲!我看看聽見聽不見。
我快步進了屋子里!鍋里潔白的雪已經(jīng)化了多一半,可惜的是,潔白的雪上落滿了黑色的草灰。還在燃燒著的灶臺里,煙依舊往外冒著,此時的煙囪,就像是個擺設,沒有一點意義。我屏住呼吸,走到灶臺口,輕聲的喊了幾句,老三,老三能聽到嗎?老大老大,聽到了,聽到了,簡單的幾句對話,讓我們彼此的心情又活躍了起來!因為我們彼此的通話都很清楚,也說明煙囪和炕洞是通著的,也許就是時間久了,沒燒的原因吧!或許等一會兒起了風,又或者等把炕慢慢的燒熱了,煙自然會從煙囪里走出去!
我快速的從屋子里跑了出來,沈燁也從屋頂上下來了,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尷尬的笑了一下。我故意挑逗他說道,你哭了?他笑了一下說道,我從來不哭,大丈夫有淚不輕彈,這是我爹告訴我的。那你的眼怎么紅了?他說道,煙熏的。我也沒再說話,蹲在屋子前面的那塊大石頭旁邊掏出煙來,給他扔了一支,一起看著紅色的天邊。
火紅的太陽只剩下火紅的一半,好像給這個黑白的世界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紅紗。夕陽,雪山,孤煙,給這個幽靜的世界增添了一種無法描述的寧靜。當太陽戀戀不舍的落下了山頭,山里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就連停在枝頭上的小鳥也停止了鳴叫,發(fā)出幾聲拍打翅膀的聲音就飛向了遠方,整個山里突然間就靜了下來,只能聽到風劃過樹梢發(fā)出的呼呼聲!
嗚嗚——,一陣雕梟的叫聲傳來,也代表著黑夜即將拉開了帷幕。我朝著雕梟叫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里是一片墨綠色的油松林,在這個時間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任何聲息。咔咔——,忽然,幾聲樹枝斷裂的聲音從林子里傳了出來,我情不自禁的就站了起來,看向了立在屋檐下的獵槍!
沈燁卻是說道,快坐下吧,聽動靜在林子深處呢?你拿的又不是鋼槍,再說槍也沒有裝的,好好的歇一會兒算了,等屋子里的煙散完了,咱們進去好好的喝一頓,明天怎么弄?全靠你安排,你讓我打狗,我不會攆雞,你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向西。
我扭頭看向了他,一本正經(jīng)的對它說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我各有所長,遇事咱們商量著來,我們是一個整體,一定要多多的提醒對方。把事情做到最好。一陣寒風吹來!吹動了他頭上就如一堆雜草的頭發(fā)。他用手捋了捋說道,等下次去了戰(zhàn)馬溝,讓越越再推一次頭吧!也推成像你那么短的,看著精干又利索。
我不自覺的又看向了煙囪,只見一道青煙正在從煙筒里悠悠的往外冒,我興奮的大喊道。快看,煙囪里上煙了,我興奮的站了起來,向屋子里跑去,由于一直開著門,屋里的煙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留下一股濃濃的死煙味。灶臺里的火已經(jīng)快熄滅了。我又往灶里加了些柴火,趴在灶臺口往里面吹了幾口氣,火才重新燃燒了起來,此刻的煙往外冒的很小了,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部分的煙被煙囪抽走了。我又跑出去看了看煙囪,煙囪里的煙漸漸地大了起來。
我從背包里拿出一塊破布子,又到外頭抓了一把沙子,扔進鍋里,使勁的在鍋里搓洗著。沈燁也走了進來,到墻角處拿起裝著煤油的瓶子,往油燈里又加了一些煤油,一顆黃豆大的火苗燃燒了起來,點亮了整個屋子,我看著他說道,你拿著那個酒壺下去打上一壺水,趕緊做飯吧!酒壺一共有兩個。我們上次一共帶了兩壺酒,把酒喝完了,只剩下兩個空壺了,正好用來灌水。
我想了一下,我站起來把背包里的手電掏了出來,接過他手里的另一個空壺,對他說道,還是一起去吧!溝里的雪很深,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說著我又往灶里加了些柴火,又拿了一個碗,一起往溝底走去!
因為我知道,溝底的水坑并不大,用酒壺是無法直接裝水的,只能把水舀進碗里,然后再慢慢的倒進酒壺里。我猜的果然沒錯,溝底的雪真的很深,遠遠就能看到一道水印從雪上滲了出來,不過,雪就是背的再厚,也擋不住水要出來的腳步。
我們一前一后在雪溝里艱難的爬行著,好不容易到了那個泉眼旁邊才發(fā)現(xiàn),那個泉眼已經(jīng)被冰掩蓋了,水坑冰面上的雪早已融化,只留下一到一指多寬的小水溝,我們抖去身上的積雪,又掏出小刀來,使勁的在冰面上把那道水溝掏大,等剛能容下半個碗,才停了下來。然后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兩個水壺灌滿。
我四下看了看,兩個多月沒來了,這里早已恢復了它原來的樣子了。就在我起身的時候,用手電在四處照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了這里有一條從林子里下來的狍子道,這條道有一尺多寬,里面的腳印很是雜亂,由此可以判斷出,這條道下來狍子不會少于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