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倆說道,等我們上了山梁,你倆就開始往上攆。兩個人攆坡,怎么攆呢?大嘴看著我問道。我想了一下說道,你兩個人,一個人從溝里進(jìn)去,一個人從坡上上去,你聽見呂叔那邊有了動靜,你就開始大喊,讓它們知道這里有人。它們也就會直直的往上跑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別滑到溝里去。這里的雪很厚。可能不好走。
呂叔笑呵呵地看著我們說道,好,你們走吧!我知道了,不就是把它們趕向你們藏著的地方嗎?我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背著槍和沈燁離開了。
溝里的雪果然特別厚,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多的體力。不過還好,畢竟我們也習(xí)慣了這種爬上爬下的日子了。不知不覺間我們就越走越高了,坡上的雪被逐漸的變硬,所以只要我們稍微使勁一跺腳,就會跺一個小坑出來,走起來雖然滑些,但遠(yuǎn)比深一腳淺一腳得走起來省力許多。
兩個小時以后,我們終于上到了溝的盡頭,也就是來到了半山腰靠上一些的位置。我再抬頭看看山梁,估計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其實(shí)我們走出去并不是太遠(yuǎn),畢竟雪太厚了,影響了我們前進(jìn)的速度。
我氣喘吁吁的在一棵松樹旁邊坐了下來,打算歇一會兒再走。太累了。等沈燁上來,我剛掏出煙來給他扔了一支,準(zhǔn)備要點(diǎn)的時候,沈燁指著遠(yuǎn)處的草叢里說道,看——那是什么?我們此刻的位置比較高,所以視野開闊了很多。我隨著沈燁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大片灰褐色的胡荊叢里,有幾個小黃點(diǎn)在慢慢的移動。黃點(diǎn)并不是十分明顯,只不過是他們在動,才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我趕緊低下了腦袋,回頭對沈燁說道,媽的,黃羊群。沈燁也低下了腦袋,悄聲問道,不是說五六十只嗎?我看也就是七八只呀!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也許是這里的草坡不大,藏不下那么多,所以它們就分開了,先不顧那么多,咱們想想辦法咋的能開一槍再說。沈燁罵道,開個屁呀,要是沒聽見我們的動靜,它們是不會跑的。我也罵道,你放屁,你看見它們跑了嗎?他們是在移動,說不定它們還沒覺察到下面有動靜,可能要到溝底喝水去呀?
沈燁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說道,很有可能,你看它們是斜著向下走的。我們不能再往上爬了,看來只能藏在這里了。我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沈燁說道,等一會兒它們看不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地藏起來!也不知道呂叔他們能不能看到我們藏在這里了??汕f別黃羊下來了他們也開始攆了,那樣可就完蛋了,我輕輕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啊,看來今天這一次可不好打呀!
我倆藏在一棵松樹后面,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坡上那幾個黃色的小點(diǎn),我竭盡全力的壓制著心里的那份激動和興奮,不讓自己發(fā)出太大的動靜。打獵這么多年以來,這個毛病始終沒有改掉,由于腎上腺素的極速分泌,我的身體總是會止不住的一陣陣顫抖,有時候抖得甚至連槍都端不穩(wěn),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著深呼吸,讓自己激動的心,慢慢的穩(wěn)定下來。
可讓我擔(dān)心的是,我始終沒有看到呂叔和大嘴有任何動靜。我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后,抓起一把雪來,然后摁在額頭上,冰冷的感覺瞬間在額頭之上向四周蔓延,激的我腦仁而都疼。這種感覺雖然不怎么好受,但卻有一定作用。我扔掉了手里已經(jīng)化的差不多的雪,回頭看著沈燁說道,怎么辦?難道他們還藏在原地沒動嗎?若是他們有一點(diǎn)動靜的話,黃羊絕不會下去。
他輕輕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不會是起個大早睡著了吧?再加上一口氣跑出這么遠(yuǎn),累倒也正常,再說他畢竟上了些年紀(jì),跟我們年輕人不一樣。也不知道大嘴在干啥呢?沈燁卻是瞅了我一眼說道,可別指望他,那家伙就是個半吊子。昨天夜里回到家里的時候,在上供之前打開了那個小布袋子,一看是餅干,他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想嘗嘗,總共四塊餅干和幾顆糖,還有一根麻花。一看到餅干,他就控制不住了,非要嘗嘗,我怎么說人家也不聽?最后沒辦法了,我告他說你吃上一塊給人家留上三塊,本來答應(yīng)好好的,可第一塊吃到肚子里以后就控制不住了,把剩下的三塊都吃了。我看著他吃驚的問道,啥?把供吃了?那要是大爺問起來該怎么辦啊呀?沈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只能說是老鼠吃了,哎——。反正我是管不了他。
我本想把昨天夜里奇怪的事情和沈燁說一說,可沈燁突然間說道,你看那是什么?我只能把嘴里的話憋了回去。往他身邊輕輕的靠了靠,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我不止一次說過,我的眼力是天生的好,盡管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它應(yīng)該是一只“羊”。所以我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對呀!哪里來的一只孤羊?上來的時候也沒看見呀!難道是放羊落下來的?也沒聽那個大爺說丟羊呀!
誒,還真是奇怪!此刻的黃羊群在我們西北方不到二里地靠下的地方,我和老三的位置卻在黃羊群的東南方,正好是個斜對角。而那只“孤羊”距離黃羊也就是五六十米的樣子,但不在同一條線上,“孤羊”就在黃羊群的正南方。時刻與我們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形。
或許正往下移動的黃羊群也看見了那只孤羊,所以它們齊刷刷的停了下,一個個伸著脖子看著那個白點(diǎn)。我看著停下來的黃羊群,心里的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不由得回頭看了沈燁一眼,嘆著氣說道,唉——媽的,要是咱們藏在那里就好了,就順著他們的脖子一槍打過去,你說會不會有可能一槍打兩只呀?沈燁卻是說道,快別做美夢了,趕緊想想咱們藏在這里行不行?別一會兒跑上來不從我們這里跑,就真的只能望羊興嘆了。
我看著那些黃羊,本來平穩(wěn)下來的心情又激動了起來,老三說的沒錯,萬一下面的呂叔突然間有了動靜,把黃羊群突然間趕上來,它們從別的地方跑了可怎么辦。我一邊看著我們身邊的地形,一邊又看著黃羊群停留的地方,腦子飛快的盤算著。
在我打獵的三年多時間里,我也總結(jié)出了一點(diǎn)經(jīng)驗(yàn),那就是所有的動物都一樣。它們總是會挑那些坡度小,山梁低的方向逃跑。因?yàn)樗鼈兺蝗话l(fā)現(xiàn)了危險的話,總會想著盡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所以一條好走的路,對它們來說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可讓我不解的是,我們藏身的這個地方,雖然離著山梁最近,坡也不是那么太陡,可除了溝底里的泉眼旁邊發(fā)現(xiàn)了很多非常雜亂的黃羊腳印外,而這里卻沒有一只黃羊的腳印。我們也不傻,上山和動物的想法也是一樣,也是找一條比較省力而又省時的山路上山??蔀槭裁次覀冞@里卻沒有黃羊的腳印呢?難道它們還沒從我們這里走過?一直就停留在這個地方。也不對呀,聽放羊的大爺說,它見到的時候五六十只呢?而現(xiàn)在只剩下七八只了。它們到底去了哪里呢?
此刻的情況比較緊張,我還沒找到一個比較好的藏身之地,可老三突然間喊道,你看那只“羊”。我收回眼神向那只孤羊看去,只看見那只孤羊正慢慢的往北方移動,從白點(diǎn)移動的速度來判斷,這只孤羊還挺悠閑,因?yàn)樗叩暮苈秃孟裾谛蕾p著山里的景色一樣。
看到這里,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一般的羊,假如沒人打擾他的話,肯定會對悠閑的吃著草,怎么會悠閑的散步呢?想到這里,我又看向了那只羊,越看我越覺得不對勁,盡管距離很遠(yuǎn),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這不像是一只羊。那它到底是啥呢?我也遇到過白色的獾子,但獾子絕不會有那么大,他到底是啥呢?
此刻感到奇怪的并不只有我一個人,或許黃羊群也感覺了不對勁,突然間也躁動了起來,開始慢慢的往前移動。因?yàn)榇丝痰哪莻€白點(diǎn)已經(jīng)移動到它們的北方了。突然,那個白點(diǎn)移動到黃羊群的北方之后,突然間就站了起,沒錯,他站了起來。準(zhǔn)確的說他是一個人,應(yīng)該是反披了羊皮襖。忽然間,一聲長嘯劃破了這個寂靜的山谷。啊——喊聲一聲接著一聲,黃羊群突然間就炸了群,往南邊的溝里跑去,可黃羊群剛跑了幾步,南方的溝里突然又傳來了大嘴的喊聲,——啊——啊——。黃羊群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就朝著我們跑來,帶起一陣漫天的塵土,像是一列冒著濃煙的火車一樣。突然間的變動真的把我和沈燁嚇了一跳,只能緊緊的躲在松樹后面,拉起了槍栓一動不動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