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一下說道,槍都沒裝,拿它干啥?說著,我從后腰里抽出來跟了我好多年的小刀,當(dāng)小刀拿在手的里的時候,我的膽子更加的大了起來!同時,沈燁也操刀在手?就在我拿開頂著門上的木棍的時候,沈燁第一個就躥了出去,身形十分靈活,猶如一只貍貓一樣,我只覺得我的眼前一花,沈燁的身體就消失在了門口。
這是什么樣的信任?或許在他看來,假如外頭是一群狼,只要他出去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出去,這不得不讓我又一次想起了建軍。
說不上為什么?每次想起建軍的時候,我的心里總是會莫名的難過,每次遇到打架,他總是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護(hù)在我身前,不管對方有多少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這該死的王八蛋,讓我不知道在背地里暗暗的想了他多少回,媽的……。走這么久了,連封信也沒說給我寄一封回來。
不過,沈燁的想法是對的。因為他信任我,就像是我信任他一樣,我知道,假如是我第一個跳出去的話,他絕對也會跟著我毫不猶豫的跳出來,這就是信任。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過一句話,——信任就是你在我背后對我開一槍,可我寧愿相信是你的槍走了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沈燁跳出去的同時,我也已經(jīng)跳在了他的身后,只不過我的動作沒有他那么優(yōu)雅,慌忙之間,我差點被門口的積雪給滑倒了。我站直了身體看向了那個東西的時候,我們兩個同時都怔住了。
打獵好幾年了,我居然第一次遇到了這種事情。大家猜我們看到了什么?沒錯,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只狐貍,準(zhǔn)確的來說是一只很大的狐貍,在黃色手電光的照耀下,他的皮毛發(fā)著火紅一樣的顏色,在這昏暗朦朧的夜色里,這種火一樣的顏色紅得非常的艷麗。
它并沒有著急的離開,只是低著頭嗚咽著,在手電光的反射下,兩只眼睛卻發(fā)出詭異的幽藍(lán)聲,表情在我的眼里看著格外的委屈,并且還帶著一臉的乞求。因為在他的嘴巴上卻卡著一個午餐肉的罐頭盒。
我緊張的神經(jīng)慢慢的放松了下來,因為我知道它就是一只很普通的狐貍,只是營養(yǎng)好,所以長的膘肥體壯,毛色鮮亮罷了。我回頭又看了看沈燁,沈燁又看了看我,兩個人的臉上同時寫滿了震驚,它為什么不怕人呢?
打獵這么多年,我還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就憑這一點,就說明這家伙通了人性,或許它自己也知道,能幫它的也只有人類了。
我放松了繃著很緊的身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老大,這是什么情況?我看著他說道,這還用問嗎?它應(yīng)該是想讓我們幫它把那個罐頭盒拿下來吧!說著,我準(zhǔn)備先過去看看罐頭盒怎么會卡在它的嘴上呢?
就在我剛走出去兩步的時候,沈燁小聲說道,別過去,小心它咬你,我拿著手電又在狐貍的腦袋上晃了晃,笑著說道,他現(xiàn)在帶的“籠嘴”(驢子嘴巴上帶的一種類似鐵絲網(wǎng)做成的半圓形物體,以防它偷吃東西的一種工具)呢!怎么咬?
沈燁愣了一下,也笑著朝著我走來,兩個人一起向著狐貍走了過去,不得不說的是,這只狐貍絕對不簡單,他并沒有跑開,只是往后退了退,然后趴了下來。嘴里還發(fā)出一陣陣輕輕的嗚咽聲!我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你不要怕,我是救你的。你也千萬不要咬我,不然我會打死你的?
不得不說的是,狐貍這種東西的智商絕對比其它的動物要高的多,它看見我們向它走來,這家伙居然像狗似的搖了搖那條粗壯蓬松的尾巴。
看著它的這個樣子,我的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好似被什么東西觸動了一下。至今我都記得當(dāng)初的情形,我真的一點雜念都沒有,我只想幫它把嘴上的鐵盒拿下來,盡管它的皮毛油亮無比,但我依然沒有要去傷害她的打算。
或許這就是信任,媽的,我這輩子不知道辜負(fù)了多少生靈對我的信任,可我從來沒有放過它們,而這次卻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想單純的幫幫它,然后放它離開?;蛟S在我的潛意識里,這原本就是我們的錯。
我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蹲在它身邊,仔細(xì)的看了看它,還是沒忍住伸出手來,在它的背上撫摸了起來。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摸過水貂的皮毛,水貂的皮毛摸起來是非常光滑的,而狐貍毛的手感卻與水貂不同,這時是一年當(dāng)中最冷的時候,也是狐貍皮毛最上乘的時候,這時的手感摸上去特別的柔軟,而且又十光滑,就像是在它的皮毛上抹了油一樣,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我又看了看他那條粗壯的尾巴,情不自禁的和沈燁說道,誰他媽說的打狐貍要打他的屁眼的?有這么大的尾巴擋著,怎么能打到這個地方呢?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來。沈燁看著我,笑著說道,快別看了,給它弄下來回去早早睡覺。
我又在它的頭上撫摸了幾下,小聲說道,你可不敢咬我,若是你咬了我,我真的會打死你的。說著,我把手放在了罐頭盒上,用手電往里晃了晃,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說來也是說來也是巧合,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三個人開了一個午餐肉罐頭,可由于大嘴沒開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開罐頭盒的鑰匙怎么也插不進(jìn)午餐肉罐頭盒的鐵條里?最后沒了辦法,我只能用小刀沿著罐頭盒的頂部一點一點切割開,最后把午餐肉掏了出來,而這樣一來,罐頭盒鐵皮在我小刀一刀刀的切割下,罐頭盒的鐵皮也就形成了鋸齒一樣的倒齒狀。
或許午餐肉罐頭的香味深深吸引了狐貍,它才把嘴伸了進(jìn)去,想嘗一嘗罐頭的味道,可讓它怎么也沒想到的是,嘴頭是順著進(jìn)去的,當(dāng)它再想把嘴拿出來的時候,罐頭盒頂部的牙狀鐵皮卻扎進(jìn)了他的嘴巴里,它越是掙扎,罐頭盒頂部的倒刺越是扎的越深,所以不管它在大石頭上怎么碰,怎么磕,罐頭盒卻始終都沒有弄下來,說起來它也是夠悲哀的。
我把手電給了沈燁,一手抓著罐頭盒,一邊用小刀把罐頭盒頂部的倒刺給他往里頂,讓那些齒狀的鐵尖尖緊緊的貼在罐頭盒的盒臂上,經(jīng)過了十多分鐘,終于幫它從嘴上把罐頭盒取了下來。
狐貍猛然就跳了起來,迅速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又看了我們一會兒,轉(zhuǎn)身離去!就這樣放了?屋門口突然傳來了大嘴的聲音,我扭頭白了他一眼,說道,怎么,你還想活捉他它?哎呀,那可是幾百塊錢呀,你忘了你是干啥的了?
我沒有理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狐貍離開。狐貍走了,或許它有一點留戀,但我覺得也少的可憐。身后又傳來了大嘴一陣陣的嘆息聲!
我拿著手電向著狐貍離開的方向照了照,沒錯,它已經(jīng)走了,小屋門口又恢復(fù)了寂靜,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我和沈燁返回身往屋里走去!大嘴還在嘮嘮叨叨著,或許錢才是他這一次最主要的目的,這倒也沒錯,我們跑了這么遠(yuǎn)的路,忍饑挨凍的本來就是為了錢!可我不知道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想要傷害它的想法,或許我們本來就是強(qiáng)者,對一些弱者,本來就有一種莫名的同情??吹胶偟哪莻€樣子,我想,就是心腸在硬的人也估計不忍心對它下手。
我們雖是獵人,本來就是獵殺者,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我?guī)煾冈?jīng)給我立下來的規(guī)矩,我除了打過瘋狗和叨羊的野狗外,其它的我再沒有違背過。這也是為什么大家從來看不到我春夏兩季打獵的故事。春夏兩季不打獵,是師父給我立下的規(guī)矩,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違背過。
獵人也是人,我們的內(nèi)心也有最柔軟的地方。我也相信,若是在野外突然遇到它,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jī)打死它,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卻無論如何對它也起不了殺心?;蛟S這就是人性,獵殺是為了生活,救它是因為善良的本性。
世界上矛盾的事情本來就很多,無需去證明對與錯。就像是一把刀,一桿槍,它們又能殺人,但又能救人,可誰又能說得清它們是對是錯呢?在我看來,做事做人只要問心無愧就足夠了!
我最后一個人走回了屋里,再一次把門用木棍頂上。然后脫了鞋上了炕。不知道為什么?到此刻,我也再無睡意。我凝視著灶臺上昏黃的煤油燈,內(nèi)心里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一個人坐在那傻乎乎的笑啥呢?坐在我身后的大嘴突然問道。我扭頭看了看他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你不懂的,也許等你做過一件好事以后,你才會了解我此刻的這種感受。多做些好事也許你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