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高高的掛的夜空,照亮了清冷的山溝溝。一路上我們沒人說話,或許是因為著急,我們走的很快,一個多小時以后,我們就來到了那條溝,我們在溝口避風(fēng)的地方歇了一會兒,等我們的呼吸平穩(wěn)了以后,我?guī)е笞?,沈燁帶著石頭,一左一右沿著沙棘林往上走去。
山溝溝里靜悄悄的,只有風(fēng)偶爾輕輕吹過沙棘林,發(fā)出一陣陣沙沙聲!其實,當(dāng)我一進(jìn)到溝里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我這個判斷應(yīng)該是錯誤的,穿溝風(fēng)如箭矢般劃過我們的臉頰,凍的生疼。剛往上走了半里地,我帽沿上,乃至于耳罩上都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白霜,這么冷的地方,沒有什么東西愿意躲在這里。
我一邊走一邊想著,幸虧沒有在這里夜獵,不然的話,沒有人能堅持到兩個小時,我不禁暗自慶幸起來,因為我知道,梅花鹿夜里肯定不會來這里,那么也只剩下一種可能了,它們肯定是白天下來活動的。
又往上走了一會兒,來到了大嘴和石頭第一次攆起梅花鹿的地方?我再一次和沈燁招了招手,等四個人聚在了一起。我看著他們說道,我覺得我們就藏在這里吧!咱們四個人就不用分開了,緊緊的靠在一起也不會那么冷。
然后在沈燁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記住了,咱們兩個一定要像上次一樣專打一只,可不要貪多,只要我們兩槍能放到一只就足夠了,沈燁低聲的笑了兩聲,說道,這不用你說,我知道。
我蹲在沙棘林旁邊四下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說道,咱們可不能躲這沙棘林里,這里面太密了,就是梅花鹿站在十步開外,我們也看不見,我們兩個要往高處埋伏,這樣視野開闊,哪里有動靜,我們一眼就能看見。沈燁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又看著大嘴和石頭說道,你倆個就躲在這沙棘林里,千萬不要動,等我們開了槍以后你們再出來,千萬記得,假如梅花鹿倒下了,你們也千萬不能過去,一定要等我們下來你們才能過去。
大嘴疑惑的問道?為什么?要不你把刀子給我,若是它躺下了的話,我再過去捅一刀子不是更好嗎?我看著他鄭重的說道,梅花鹿很大,它的力氣也很大,萬一被他頂一下,或者是被他蹬一下,我們是受不了的,千萬記住,一定要等我下去!大嘴不情愿的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抬起頭在溝底兩邊觀察了一會兒說道,老三,你看,你身后的沙棘林頂上有一塊凸出來的平臺,等一下,你拔些干草鋪在身下,就藏在那里,千萬不要亂動。小心你身后的落葉松林,它們很可能會從林子里出來。
我又伸起胳膊指了指我這邊的沙棘林上方,大概離沙棘林有二十米高的位置,恰好有一塊大石頭,我指著那塊石頭說道,等一下我就藏到那塊石頭后面,你我一左一右埋伏好,無論梅花鹿從哪邊下來,你我兩個人都能打,這就是交叉火。千萬記得,不能著急,一定要等它們下到沙棘林里再開槍,一定要打領(lǐng)頭的。若是真的能等下來,我們藏著這里的下貨率是極高的?,F(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能不能把它們等下來,或者說它們能不能來到我們最近的地方。這些東西也只能靠運氣了,畢竟這條溝里的沙棘林有三里多長。除了運氣,再也沒有什么辦法了。
說完,我在他肩膀上又拍了兩下,轉(zhuǎn)身進(jìn)了沙棘林,然后一邊走一邊拔了些干柴往平臺上走去。
我這塊平臺并不大,只有一塊一米多高的大石頭,這樣倒也挺好,我就不用趴著了,只要靜靜的躲在石頭后面靜等待就行了!
等我藏好以后看了看對面的沈燁,我倆的直線距離最多也是二十多米,畢竟這條溝最多超不過十米寬,由于溝是一個倒梯形,越往高處走,我倆就離得越遠(yuǎn)。所以此刻盡管天色昏暗,我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他藏身的地方。等我們兩個人都藏好了以后,山溝溝里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而我也時刻忍耐著從溝里深處吹來的穿溝風(fēng),冷——很冷,剛蹲下來不到四十分鐘,我就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打獵最難受的就是守埡口,由于埡口都在山梁上,所以那里很冷,而你又不能站起來活動一下,只能默默的忍受著那種無聲的痛苦。守埡口其實還好一些,因為等的時間不會太久。往往等我們藏好以后,攆坡的就開始攆了。
而采取這種狩獵的方式,是我最討厭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會讓你趴在地上兩三個小時一動不動,甚至更長的時間。而且面對的還是每時每刻的渴望和未知。因為沒有人能保證,一定能把它們等下來。更何況,作為一個獵人,我們也有我們的職責(zé),決不能亂動。在我看來,不管是什么動物在下來覓食之前,它們很可能也會觀察溝底里到底有沒有危險,若是你稍微動一動,很可能就會被它們發(fā)覺!
因此,我們沒有人會動,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jìn)了溝底,我們依然藏在哪里?一動不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jìn)來,山梁上發(fā)出一陣金黃色的光芒,天依舊很冷的,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輕輕動一下身子,再輕輕的摳動幾下我的腳趾頭,也一次又一次用嘴里哈出的熱氣溫暖著我扣著板機(jī)的食指。
我又抬起頭看了看對面山坡上的沈燁,沈燁一動不動,猶如一塊巨石一般,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自從建軍走后,沈燁是唯一一個跟我心有靈犀的人?;蛟S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頭來看向了我,嘴巴咧開,露出一嘴的白牙。他狗皮帽子的帽沿上以及兩邊的耳罩上都是雪白的冰霜,在冰霜的襯托下,他的臉顯得更紅了!
太陽剛剛出來,估計此刻最多也是七點多。如果梅花鹿還在的話,也該下來覓食了,我自己趴在那里無聊的琢磨著。
這一次讓我有些刮目相看的是大嘴,這家伙今天并沒有發(fā)出任何牢騷,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也著實挺難為他的,其實今天本不用他們過來,他們過來也沒什么事情,可是我擔(dān)心打到了梅花鹿,兩個人拿不回來,還得回去找他們,來來回回的浪費時間。
我把手從槍托上方的握把處拿了回來,再一次放在嘴邊,輕輕的哈了哈,估計也沒有其他什么辦法了,也只能耐心的等待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更不知道大嘴和石頭能堅持多久?他們躲在沙棘林里,默默的承受著刺骨的穿溝風(fēng),他們的處境遠(yuǎn)比我和沈燁更加惡劣。
刷——一陣如利箭劃過空氣般發(fā)出的聲音傳來,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第一只野雞從油松林里飛了下來,直接落在了我前面的沙棘林里。剎那間,一陣又一陣的刷刷聲響徹了整個河溝,有的落在了我的附近,有的落在了遠(yuǎn)處的沙棘林里,場面之所謂壯觀,讓我也不由得小聲驚嘆起來!我靠,這么多?
我雖然知道這里的野雞多,卻沒有想到,這里的野雞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野雞落了下來,沙棘樹的樹梢輕輕的晃動了幾下,很快就陷入了平靜。一只只野雞落進(jìn)沙棘林里,靜靜的等待了起來!我輕輕的抬起頭看了看對面的沈燁,恰巧沈燁用一雙詢問般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在問,打不打?我輕輕的搖了搖腦,示意他別動。我很清楚,假如現(xiàn)在打的話,我保證一人打一只絲毫沒有問題,但為了打兩只野雞,浪費了一早晨兩三個小時的痛苦等待,卻是有些劃不來。
不過讓我慶幸的是,我們埋伏在這里應(yīng)該是對的,就連警覺性極高的野雞也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的存在,那么藏在林子里的梅花鹿很可能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們。看來,等待是我唯一的希望,也許再堅持一會兒,梅花鹿也就該下來了。
突然,一只野雞從沙棘林里飛了起來,發(fā)出一陣巨大的撲騰聲!我低著頭轉(zhuǎn)過去看向了野雞起飛的地方,那里是大嘴和石頭隱藏的地方。我心里暗叫不妙,完了,這該死的大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一時間讓我本來興奮的心情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狗蛋啊!哥求求你了,再忍耐一會兒,這時候可千萬別動。
很快,在大嘴和石頭藏身的地方,又飛起幾只來,帶著很大的撲騰聲飛向了遠(yuǎn)方。我靜靜的看著大嘴那里,此刻也毫無辦法,好在大嘴并沒有做出下一步的舉動,或許是落下來的野雞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倆,這才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勺屛覜]想到的是,這幾只突然間起飛,也影響了其他藏在這里的野雞,附近的沙棘林里突然亂了起來,一只只野雞跳躍到樹梢上,毫不猶豫的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