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著急,越是不行,面盆里的面團也越來越大!很快,她的額頭上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細微的光芒,她也開始用袖子在額頭上時不時的擦一下,帶起雪白的面粉粘在頭發(fā)上。樣子看上去有點狼狽。越越小聲說道,我來,說著,她在地上的臉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挽起袖子開始揉面。燕子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如釋重負般得退后。抬起頭來,眼神快速的掃過我們的視線。又走到腌咸菜的缸旁邊撈起一根腌好的白菜,放在一個小盆里開始洗菜。
面團在越越的蹂躪下很快變得圓潤光滑,越越拿起一個蒸饅頭的蓋簾蓋在上面。堂屋的門響了,伴隨著還有呂叔爽朗的笑聲,人還沒進到屋里,他就問道,燕子,面和了沒?說著,人也就到了家里,他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煙來,隨手扔在炕沿邊笑著說道。你們自己抽啊,說著,他也在臉盆里洗了洗手,拿起菜刀開始切肉,三四斤的肉,從中間一分兩半,開始切片,然后切條,然后開始剁了起來,很快,一塊肉切完,開始剁另一塊。我小聲問道,呂叔,用不了這么多肉,可呂叔看著二妮子慈祥的說道,我家二妮子,好久沒吃過餃子了,今天讓大家吃個夠!然后又揭開蓋著面盆的蓋簾往里看了看說道,嗯,面管夠,然后又開始了剁酸菜,大蔥,然后絆餡。
我們四個男的在旁邊看,他們三個女的在呂叔的協(xié)助下,一個個餃子從三個女孩的手里脫穎而出!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蓋簾上。我一看也差不多了,開始往鍋里填水,足足填了一桶水,然后開始生火,火在風箱的摧殘下,熊熊的燃燒著,不多時,鍋里就發(fā)出了沙沙的響聲,我繼續(xù)拉著風箱,一邊還往灶里加著柴火。
那一夜的餃子特別香,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酸菜餡的餃子變成了我一生中的最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吃餃子一定吃酸菜餡的,那是一種對過往的懷念,當然也是一種情懷,每每咬下第一口的時候,當年的那種氛圍依然還會在我腦海里跳動。怎么也揮之不去
至今我都記得,那一夜的餃子特別香,可讓我吃驚的是呂叔搟餃子皮的手藝,她一個人搟皮兒,供三個女孩包,也是綽綽有余。當滿滿當當幾蓋簾的餃子下到鍋里以后,濃濃的水蒸氣彌漫在整個屋子里,帶著淡淡的肉香。二妮子早已剝好了蒜,在碗里用搟餃子皮的搟面杖搗碎,再加入大半碗老陳醋。看的我們幾個饑腸轆轆的人口水橫流。
餃子在鍋里翻騰了幾滾后,被越越用笊籬一盤一盤的盛了出來,放在炕桌上,呂叔笑的對我們說,你們倒是吃??!不用等。一起都出鍋了,我們還是忍住了,畢竟捏餃子的時候,我們沒有幫上什么忙,要是先吃的話,有點說不過去??扇塘撕芫玫亩葑釉僖踩淌懿蛔∧且槐P盤美味的誘惑了,她也不說話,拿起筷子來,把餃子一個個夾到碗里,低著頭猛吃。看的呂叔淚眼朦朦。
等越越把鍋里的餃子盛在幾個盤里之后,桌子上的一盤餃子已經見了底,越越再把鍋里多余的餃子盛在蓋簾上,呂叔又看著我們說道,快吃,不然讓我家二妮子吃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太客氣。說完,他就出了堂屋,過了一會兒,他提著一壺散酒又進來了,笑著把酒壺拿起來,在我們幾個面前晃了晃說道,哈哈,今天還有酒喝!又笑著說道,餃子就酒越喝越有。然后又看著二妮子說道,二妮子,別只顧著自己吃,喂你媽幾個。二妮子不好意思的笑著點點頭,又往碗里夾了幾個餃子,跪著走到了嬸子跟前,一點一點的喂著嬸子,嬸子也慢慢的吃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我不知道燕子和了幾碗面,但我卻一直記得,滿滿三蓋簾半的餃子,被我們幾個吃的所剩無幾,要不是有說法,我相信,餃子不會剩下。那一夜,我又喝多了,我本來不善于喝酒,但卻又禁不住呂叔熱情的勸酒。在幾個女孩的注視下,不得不像個男子漢一樣,喝了滿滿兩小碗,起碼在半斤左右。乃至于最后吃的幾個餃子也沒有吃出什么味道來,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們送到了西屋,昏昏的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半夜還是被渴醒了,我摸索著在枕頭旁邊找到了火柴,把油燈點了起來,下地找水喝。水缸放在堂屋,我出去喝了半瓢冰涼的涼水,走了進來,又上了炕,再看看身邊那幾個睡得如死豬一樣的他們。
渴醒后的我在半瓢涼水的刺激下早已睡意全無。我伸起胳膊在油燈下照了照,后半夜3點10分。我坐著抽了一根煙,聽著屋子外的動靜,呼——,呼——。起風了,聽動靜風還不小,我自言自語的說道,哎呀!可千萬別刮大風,再過幾天就要開鐮了,這么大的風一刮,莊稼上的糧食就會被風吹下來灑在地里。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一根煙抽完,我又吹滅了油燈,在被窩里躺下,又閉上了眼睛??删驮谖覄倓傞]上眼睛的時候,院子里的狗突然叫了起來。旺旺旺……一連串的叫聲讓我感覺到不對勁。自從第二次來了以后,大黑狗很少叫,深更半夜的突然叫了起來它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東西!
我沒再點燈,而是在窗戶角撩起窗簾往外看去,一輪月牙掛在天上,昏昏暗暗的照在大地上,月牙很小,所以院子里很黑,我仔仔細細的看了半天,可天太黑了,啥也看不見。只能看到那條大黑狗朝著對面的山坡,使勁的撲咬著,把粗大的鐵鏈拉的刷刷直響!
我相信,若是此刻把拴著大黑狗的鐵鏈子解開,它肯定會奮不顧身往對面的山坡上沖去!山坡上會有什么呢?我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窗簾,又鉆進了熱乎乎的被窩里。等待著黑狗的叫聲慢慢停止后再睡一會兒,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大黑狗的叫聲越來越激烈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連我身旁的沈燁也被吵醒了,他摸索著摸到了我的胳膊,小聲問道,哥,狗在叫什么?我小聲說道,可能是看到對面山坡上的山貍子了吧?沈燁哦了一聲,又慢慢睡去!
我趕緊用腳踢了踢他說道,起來,跟我出去瞧瞧,外頭肯定有東西,不然狗不會這樣叫。沈燁嗯了一聲就坐了起來。拿起我枕頭邊的火柴把油燈點了起來,然后穿上了外套下了地,我走到堂屋,把槍拿了進來,槍是裝著的,只是沒有按底火帽,不按底火也是為了安全,畢竟是放在家里,若是被人不小心碰倒了,容易走火,我又出去把背包拿了進來,又拿了兩個底火帽,按在了炮臺上。又給了沈燁一個,然后拉起槍栓,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時間快到陰歷八月了,再加上有風,山里已經降溫了,我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zhàn)。大黑狗看見我出來,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又朝著對面的山坡怒吼了起來,叫幾聲還會在原地轉幾圈,看上去十分著急。
東屋的燈也點亮了,窗戶上映出了一個女孩坐起來影子,我只是瞟了一眼,也沒有細看。哥——霞霞在叫我。我往后退了幾步,走到窗戶底下說道,你們不用起來,有我們呢?這時,燕子說道,你們快進家吧!可能是狗看到山坡上的狐貍或者是野貓了,不用理它,大黑狗半夜挺能叫的。沒事的,你們可別著涼了。
我一聽燕子這樣說,我也就放下心來,這才打開門往家里走了進來!心里也想到,畢竟是在山里,這樣的事應該很正常。我們又把槍帽又取了下來,把槍立在墻角,又進到了西屋,脫去了外套,開始睡覺。
狗一直叫了半個多小時,叫聲終于停止了,我們也很快又進入了夢鄉(xiāng)!第二天一早,太陽還沒出來,我就被呂叔焦急的叫聲喊醒了,國棟,國棟,你們快點起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看表,還不到早上七點,怎么這么早?。靠擅腿婚g我反應過來,呂叔在叫我。我連忙答應道,呂叔,咋了?我一邊問著話,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又用手磕了磕旁邊的沈燁。
沈燁也坐了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看著我問道,咋了這是?急急忙忙的?我用鼻子尖指了指窗戶外頭說道,呂叔在叫我們,我也不知道。一邊說著話,我們就穿好了鞋就出了門。呂叔,焦急的在窗戶底下來來回回的走著,他看見我們出來趕忙迎了過來,一本正經的說道,昨夜不知道是來了一個什么東西把我放在大爺爺家的六只雞差不多全叼跑了。我有點懵,于是問道,您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