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身邊的沈燁看著幾個老人問道,為什么不讓打那只大的?為什么你們不開槍?沈老四嘿嘿嘿笑著說道,把領頭的打死了,這一窩獾子也保不住了,所以呢!在這種情況下,領頭的最好不要打,而且你我兩撥人都打了一只就足夠了,總不能讓它們斷子絕孫吧!這是“道”?!暗馈本褪且?guī)矩,不管哪一行,都有自己的道,只不過,總會有一天,這些道也會沒了傳承。你們記得,不管是打什么東西,都要給他們留著后,這樣我們才會源源不斷的有獵物可打。不要太貪心了。或許再過幾十年,你們也就懂了。
剛開始老大說起碼要等第三只出來再開槍,也是想試試你師傅教了你多少東西?看來好多東西他都沒有教給你??!山羊胡子接過話來說道,他師傅本來就是個吊兒郎當?shù)陌氲踝?。我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谷老大又說道,走吧,離開這里,聽我一句勸,這里,你們就不要再來了。我們也該走了。
哎——三大爺,我看著那個往背包里裝著獾子和草繩的山羊胡子問道,那個料到底是怎么加進去艾草里面的?教教我,山羊胡子抬頭瞟了我一眼,一邊系著背包上的繩子,一邊說道,燒一鍋開水,加入辣椒,放入少許的硫磺,再放點火硝,火硝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可不要放多了?;鹣醴哦嗔?,燒的快,等它們在鍋里全部化開以后,把曬干的草繩放在鍋里煮,一定要煮的透透的,煮二十幾分鐘后,在快要出鍋的時候,把六六六粉灑進去。陰干就可以了,放個幾年也不會壞掉,說著,他把背包背在了背上。又看了我一眼小聲說道,我叫沈河,要是和你師娘聊天的時候,你順便提一嘴我的名字,要是她問起來,你就說我現(xiàn)在很好。若是她不問,也就算了。就當你沒見過我。說完,轉過身去,沒再說話。
我又看看這個老人,覺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因為我能深刻的體會到老人的心情。想要忘掉一個人,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情。我又掏出煙來,給他們幾人發(fā)了一支坐了下來,慢慢的抽著。
我又看著那個像楊子榮一樣的老人問道,您不是說需要時間?我覺得也就是一個多小時就熏出來了?老人看著我笑了笑,它們要是冬眠的話一定會需要很多時間,可是剛才聽老四說,你們昨夜就把它們給弄醒了,所以今天出來的也早一點。只不過我當時不知道。我又看著他問道,您是不是沈老大?老人點點頭笑著說,我是老大不錯,而我并不姓沈,我姓谷,谷子的谷,我叫谷天明。四道溝的二槍手,他是老二,然后指著山羊胡子說道,他叫沈河,是老三,又指了指沈老四說道,他叫沈進財,是老四。
老四和我們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谷老大繼續(xù)說道,我們是干兄弟,四十多年前結拜過的?,F(xiàn)在都住在“頭道溝”。要是你們有機會路過,直接打聽我就行,說完,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了。然后又看了看我說道,三個人里面就數(shù)你鬼主意多。聽話,這個獾子洞就不要再弄了。說完,他們轉身就走,再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
我的心里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喜的是我們活捉的那只狍子,人家并沒有提出來和我們分,憂的是,他們是不是一時忘記了那只能狍子的事情,萬一他們突然想起來,他們會不會再來到我們的屋子里找我們要呢?明天就要去呂叔家了。屋子里可就沒人了,萬一他們來了,會不會自己拿走呢?
想到這里,我看了看身邊的深燁,又抬起頭來遠遠的喊道,你們打傷的那只狍子不要了嗎?三條身影同時停了下來,然后同時回頭看向了我們?谷老大遠遠的笑著說道,假如我跟你們要,你們真的愿意給嗎?他這么一問,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啥了,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們。沈老四遠遠的說道,打狍子有打狍子的規(guī)矩,要是當時我們在場的話,這就是合作,那么,你們怎么也要給我們分一半出來??赡銈冏サ臅r候,我們并不在場,這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呢?雖然被我們打了一槍,但它還是跑了的呀,被你們打了也就跟我們沒啥關系了,你師傅是咋教你?沒告訴過你嗎?
我遠遠的回答道,我?guī)煾抵皇歉嬖V過我,山狍子野鹿,打死了伙吃,沒告訴我這么詳細。老四又說道,這下記住了,以后就不要擔心有人要和你分狍子肉了,說完,三個人笑著艱難的往林子里爬去。
我們三個人遠遠的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的林子里。這三個老人在以后的故事里還會說到。暫且不提。老人們走了,留下了一片寂靜給我們。我回頭看看沈燁手里的獾子。獾子不是很肥,猶如一只幾個月大的豬崽子一樣。
三個老人走了,只帶走了那只屬于他們的獾子。短短兩三個小時的相處,卻對我的一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人,就是這樣,有的人雖然在你身邊只短短停留了那么一點時間,卻足可以給你留下永生難忘的記憶!也有的人跟你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卻很快就消失在你的記憶里,這就是緣分,有的人走心,有的人卻只是走了一個過場。
之所以我對他們三個人保留著這么深刻的印象,是因為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本來學不到的東西,比如說,最深刻的一點就是“盜亦有道”。還有最實用的一點就是,艾草繩的制作方法,這種方法我一直用了很多年,也給我們帶來了一筆不小的收入。直到打獵時代的結束。而制作艾草繩的方法,還有一個關鍵點,我一直沒有說,這一原料就是讓煙保持一直下沉最關鍵的東西。之所以我不提,是因為我不想讓大家犯錯,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口快,讓那些喜歡獵殺的朋友們去傷害太多的無辜性命。這一篇就揭過去了。大家也不要好奇。
當我們三個從山里回來,又回到了那間只屬于我們的屋子里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中午的十二點半。屋子里的爐火早已熄滅,屋子里散發(fā)著一陣陣煙熏火燎的味道,顯得陰冷而又孤獨。一路上我們很少說話,或許是那么多人突然間分開了,心理上早已產生了一種比較大的落差。所以,就連大大咧咧的大嘴,也緊緊的閉起了厚厚的嘴唇,一言不發(fā)。
他沒有進到屋子里,只是把提著的獾子扔在了門口,又回到屋子門前的那塊大石頭底下蹲了下來,懶懶的曬著太陽。我和沈燁把槍立在了屋子門前的屋檐下。就坐在了冰冷的炕沿邊。沈燁走過來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做點飯吃?我看著空蕩蕩的屋門說道,我不餓,餓的話你們吃吧!
沈燁靠著我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我也不餓。要不晚上一起吃吧?熬點豬油,放點辣椒繼續(xù)涮狐貍肉吃吧!我朝著屋外的大嘴喊道,大嘴,你餓不餓?很快就傳來了大嘴有些沙啞的聲音,我不餓,你們做飯吃吧!我用肩膀頂了一下身邊的沈燁說道,這是咋了,一個個沒精打采的。而沈燁卻是說道,你是領頭的,看著你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們也就不想說什么了,我笑了下說道,把爐子點起來再說,要不晚上會冷的。說著,我蹲在爐子旁邊開始生起火來。
沈燁走到屋子外,不大一會,傳來了一陣陣清脆的柴火斷裂聲。說起來今天有點奇怪,自從回到屋子里,我的心里就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連我厚實的右眼皮也會時不時也跳動幾下,弄得我更加的心煩意亂。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想到這里,心里更覺得一陣陣的不安和煩躁。我暗自罵道,這他媽是咋了?右眼皮怎么會突然間跳起來呢?
當爐子生起來的時候,沈燁和大嘴抱著一大捆柴火又進到了屋里。把柴火輕輕的放在灶臺旁邊向我走了過來,一個個走到我身邊伸著雙手烤著爐子。
老大,我扭頭向大嘴看去,大嘴繼續(xù)說道,你說那個獾子洞里面到底有多少獾子呀!我笑了一下?lián)u搖頭說道,估計不少,我曾經(jīng)聽我?guī)煾嫡f過,一個老的獾子洞里面,起碼有二三十只。是嗎?大嘴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又說道。他身邊的沈燁也插嘴道,有的冬眠比較晚的貉子也會在獾子洞里冬眠,所以有的人熏獾子的時候,也會把在洞里冬眠的貉子給熏出來。
大嘴突然間來了精神,扭頭看著沈燁問道,貉子是啥?沈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家伙和狗差不多,不過要比狗小一些,這里不知道有沒有,我們村的后山上挺多,我跟我爹夾過好多只,那肉好吃嗎?大嘴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