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全說,生怕惹她難受,只能隱去那些惡毒的字眼,只挑了最輕的部分來應對。
“不敢?你膽子倒是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說三道四,搬弄是非,你有幾個腦袋,敢編排公主?你可知道,妄議主上,輕則廷杖,重則流放!你還敢說不敢?”
“奴才知錯了!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太監(jiān)渾身抖如篩糠,聲音打著顫。
他一邊抽泣,一邊拼命磕頭,額頭早已磕得通紅。
“墨洄!”
云衿終于忍不住,聲音清冷地打斷了這番審問。
“他剛才……到底說我什么了?”
她目光如炬,直直盯住墨洄。
墨洄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才低聲道:“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些嚼舌根的話。公主別往心里去,為了奴才們的胡說八道傷神,實在不值當?!?/p>
“您想問啥,盡管問!他要是敢撒半句謊,我立馬拽他去少府監(jiān)挨板子,打斷他的腿!”
“是是是!”
小太監(jiān)急忙附和,嗓音都變了調(diào)。
“公主想聽啥,奴才一定掏心窩子說實話,一個字兒都不敢瞞!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墨洄這手殺雞儆猴,還真拿捏得準。
他既沒有激起公主的怒火,又讓小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主動求饒,還給自己留下了臺階。
這一番處置,不偏不倚,恰到好處。
云衿沒再糾纏這些小事。
眼下,這些奴才間的碎嘴閑話,遠不及她心中牽掛的真正大事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雜念,將目光重新落在小太監(jiān)身上,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我問你,剛才到底出了啥事?一字不落,全說清楚?!?/p>
她的語氣平緩,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直插人心。
“是!事情是這樣的……”
小太監(jiān)咽了口唾沫,努力穩(wěn)住顫抖的聲音,開始一五一十地講述。
他從六皇兄如何在暴雨中狼狽不堪地奔回寢宮說起——那會兒天都黑透了,雨下得像瓢潑一樣,六皇兄渾身濕透,頭發(fā)貼在額上,臉色發(fā)青,腳步踉蹌,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才回到宮中。
回來后連濕衣都沒換,直接倒在床上昏睡過去,宮人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在外頭守著。
可沒過多久,六皇兄突然發(fā)起高燒,體溫燙得嚇人,嘴里還胡言亂語,翻來覆去地喊冷、喊痛。
宮人們嚇得手忙腳亂,正要傳太醫(yī),卻見云裊裊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手里拎著個藥箱,二話不說便沖進寢殿。
她又是針灸,又是喂藥,動作利落得不像個貴女,倒像是久經(jīng)訓練的醫(yī)者。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六皇兄的燒才漸漸退下,呼吸也平穩(wěn)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