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滿足于受寵,也不再奢望公平。
她只想讓云裊裊徹底從這世上消失——像塵埃一樣,被風吹走,不留痕跡。
只要云裊裊死了,一切就能重來。
她依舊是那個最受寵的小公主,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父皇會笑著抱她上膝,皇兄們會爭相為她摘星撈月。
再不會有誰,用溫柔目光看向別人,而忽略她的存在。
一想到從前那段時光,云衿嘴角的笑意便再也壓不住,像春水泛起漣漪,一圈圈蕩開。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迷醉,仿佛已看見云裊裊跪在階前,求她饒命,而她高高在上,冷眼旁觀。
她心里只盼著一件事——六皇兄最好再多睡一會兒。
睡得越久越好,最好能再昏沉個半個時辰。
只要等墨洄把楊花的絨毛帶回來,悄悄塞進香囊里,這盤棋就徹底落子無悔了。
她的祈禱,竟好像真的被上天聽見了。
就在這時,寢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墨洄滿頭是汗,額角還掛著細密的水珠,肩頭的衣裳也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殿內(nèi),連氣息都還沒喘勻,就立刻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
“公主殿下,您要的東西……屬下……拿回來了?!?/p>
他一邊說,一邊顫巍巍地從寬大的袖袋中掏出一把雪白如絮的楊花花絮。
那絨毛輕如云煙,幾乎在空氣中浮動,他小心翼翼地攤開掌心,遞到云衿面前。
云衿眼神一凝,立刻抬手,指尖朝外輕輕一拂,低聲呵斥:“退下!退遠點!別讓那些絨毛沾到六皇兄的床榻上!”
她動作極快,卻又異常謹慎。
趁著墨洄低頭后退的間隙,她迅速從袖中摸出那個淡粉色的香囊——正是云裊裊親手縫制,昨日才送來的那一只。
香囊上繡著一對并蒂蓮,針腳細密,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蘭草香。
她冷笑一聲,用銀針挑出兩條最完整、最蓬松的楊花絮,一點一點地塞進香囊夾層。
動作輕巧,像是在為心愛之物梳妝,實則步步殺機。
手剛捏住香囊的抽繩,正準備收緊,悄悄放回原處——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六皇兄忽然從床榻上輕輕哼了一聲。
那聲音極輕,像風掠過枯葉,卻讓云衿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緊接著,他眼睫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