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一直覺得自己的兄長夏侯衡是別人眼中的其他的孩子,小的時候熟讀經(jīng)書,戰(zhàn)場作戰(zhàn)有獨到的見解,戰(zhàn)場上作戰(zhàn)勇猛,是自己父親的好幫手。
而他自己一直是夏侯家的問題兒,從小對于經(jīng)書不求甚解,對于兵書的理解也就浮于表面,在家中經(jīng)常惹事情,最后忍無可忍,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入了曹操的軍隊之中歷練。
在很多時候,夏侯衡是別人的榜樣,而他自己同樣也是別人的榜樣,只不過自己是負面的那一個。
但是,這一次夏侯霸回來之后,瞬間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了。
“這個孩子有大出息,年紀輕輕就被秦王所看重,成為近衛(wèi)騎兵隊的一員?!毕暮罴业囊粋€遠房親戚說道,這個遠房親戚在夏侯霸的印象之中,似乎從來就沒有怎么來往過。
“這個孩子至孝啊,他的名聲必然會被留在史書之上?!边@是夏侯家的一個老人,夏侯霸印象之中,似乎從來沒有夸贊過他,反而對于自己的兄長夏侯衡卻多有贊嘆。
“這個孩子我打小看著就聰明,夏侯家必然以他為榮。”聽到這樣的贊嘆,夏侯霸笑了,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那個人過去可是稱他為夏侯家之恥的。
夏侯霸在好幾天之內(nèi)都在接待訪客,同時按照李肅的意思,他敘述了自己過去的經(jīng)歷,著眼于說了自己在秦王眼中的地位,更是強調(diào)了自己被認作是涼州自己人這樣的“事實”。
只是,夏侯霸心中有一些疑惑,那就是現(xiàn)在來拜訪他的只有和夏侯淵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人,就連夏侯惇的身邊人也鮮少來,曹家更是沒有一個人來。
夏侯霸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無視了。
夏侯霸自然沒有被無視,反而是被相當重視,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送到了曹操的案頭上去,甚至曹操還找來了荀彧等人,商量著如何對待夏侯霸的問題。
“董仲穎的肚量非常人可以及!”荀彧說道,“如果我是他,我絕對沒有膽量任用夏侯仲權(quán)?!?/p>
“但是不得不說,董仲穎深得孫武之三味?!媳ブ\,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斡孟暮钪贆?quán)伐的就是謀。”戲志才說道。
他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夏侯仲權(quán)來的契機太好了,他在戰(zhàn)場上放過了自己的父親,施恩于我們,如果我們敢對他不利,在天下間必然會流傳出對于明公不利的話語?!?/p>
戲志才又伸出了自己第二根手指說道:“夏侯仲權(quán)現(xiàn)在以孝文明于天下,孝廉者,孝子廉吏,孝子地位尚且在廉吏之上。懷橘之陸績現(xiàn)在已經(jīng)為袁術(shù)之幕僚,任奏曹掾。如果我們對夏侯仲權(quán)有所動作,豈不是證明了明公還不如袁術(shù)?!?/p>
戲志才伸出了自己的第三根手指:“明公您雖然是曹家人,但是身上依然留著夏侯家的血液,對于您來說,不管是曹家還是夏侯家都是您的親族,如果您親手處置了仲權(quán),恐怕即使是您的親族都要對您離心,更不要說其他的人了?!?/p>
戲志才將自己的手指放了下去,“不管如何,夏侯仲權(quán)您動不得?!?/p>
曹操點了點頭道:“你說的話一點也沒有錯,我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這也是我沒有行動的原因,我所擔憂的有兩件事情。”
“一件是董仲穎會利用夏侯仲權(quán)攪亂整個北方四州的安寧,”曹操說道,“我不清楚董仲穎會怎么做,但是從夏侯仲權(quán)的所作所為看,他所說的話語一定是有董仲穎的授意的。”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袁本初了,本初曾經(jīng)派人去襲擊夏侯仲權(quán),雖然他并沒有想要夏侯仲權(quán)的命,但是卻給了夏侯仲權(quán)一個警告?!辈懿僬f道,“如果夏侯仲權(quán)做出的行為讓袁本初感到非常的棘手,我擔心袁本初會對夏侯仲權(quán)下手。”
“這個時候我們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了,不幫夏侯仲權(quán),恐怕明公您所有的親族都會有意見。”荀彧說道,“而幫助夏侯仲權(quán),恐怕本初會對您有意見,畢竟能夠逼他到去殺死一個名滿天下的人物,夏侯仲權(quán)帶來的危害太大了,他不會相信您看不出這一點?!?/p>
“這就是董仲穎的謀略。”荀彧說道,“他不僅在戰(zhàn)場上用兵非常的恐怖,在戰(zhàn)場之外的謀略也幾乎無懈可擊。我們在這里討論如何對待夏侯仲權(quán),恐怕袁本初也在討論同樣的事情?!?/p>
“我們猜忌袁本初會因為自己的利益而枉顧對付夏侯仲權(quán),同樣袁本初也會猜忌我們會為了親族而去保護夏侯仲權(quán),甚至他還會懷疑,我們在通過夏侯仲權(quán)給自己找退路?!避鲝掷^續(xù)說道,“這才是董仲穎最為厲害的地方,夏侯仲權(quán)即使什么都沒有做,也讓我們和袁本初之間產(chǎn)生嫌隙?!?/p>
“這種猜忌非常的可怕,即使明公您和袁本初英明神武,能夠用理智來克服這樣的擔憂,但是如果情況一旦有變,恐怕這些猜忌就會擴大,即使袁本初不會想些什么,但是他的手下呢?北方的那些世族呢?”荀彧的話語說完了,整個屋子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因為他所說出來的擔憂完全是有道理的。
“董卓老賊,戰(zhàn)場上不敢和我們見真章,總是搞這些陰翳的伎倆。”曹洪有些氣憤的說道。
只不過在場沒有人附和他的話語,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計策也是戰(zhàn)場的一部分,甚至連曹洪自己都知道。
“好了,不要說了。”曹操搖了搖頭道,“董仲穎敢于用仲權(quán),這是他的氣量,這是他的能力。不如派一個人為使者,將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和本初說清楚,這樣即使我們和本初之間還有一些嫌隙,依然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我想本初是會明白這樣的道理的?!?/p>
“我所擔憂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避鲝^續(xù)說道,“李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