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nèi)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吳先生。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干脆利落、精準至極的外科處理手段?這個時代的醫(yī)術(shù),對于這種嚴重感染,大多只能敷點草藥,聽天由命,至多用烙鐵燙,哪見過如此精細的“切除”?
腐肉被不斷清除,新鮮的、紅色的血液開始從健康的組織層面滲出。夜剎又用熱水清洗,然后取過一根空的細竹管(似乎是原本用來吹火用的),用刀削尖消毒后,精準地插入膿腔深處進行引流。
接著,他目光掃過旁邊林三七搗好的那些草藥。左眼微光一閃。
【草藥成分分析:蒲公英(清熱解毒)、地丁(抗菌消炎)、黃芩(清熱燥濕)…有效成分含量低,需濃縮提純?!?/p>
他拿起幾味關(guān)鍵的草藥,取過另一個干凈的石臼,快速搗碎,然后倒入少量熱水,用手指以一種奇特的手法快速攪拌、擠壓,同時暗中運用了一絲微弱的能量引導(dǎo),最大限度地萃取其中的有效成分,形成一小碗深綠色的、藥味極其濃郁的粘稠藥汁。
他用干凈的布條蘸飽藥汁,仔細地敷在清創(chuàng)后的新鮮傷口上,然后才進行縫合。他的縫合技術(shù)再次讓所有人大開眼界,針腳細密均勻,力度適中,能完美對合創(chuàng)緣,最大限度地減少疤痕和再次感染的可能。
整個處理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冷靜得如同機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王鐵柱腹部的恐怖傷口已經(jīng)變得干凈、整潔,得到了妥善的處理。雖然人還因高熱和虛弱而昏迷,但原本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一些,身體的抽搐也減輕了。
帳篷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油燈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看神跡一般看著夜剎。林三七張大了嘴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與崇拜。吳先生則滿臉震驚,之前的輕視和懷疑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羞愧、駭然和極度好奇的復(fù)雜神情。他行醫(yī)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匪夷所思卻又高效無比的醫(yī)術(shù)!那精準的刀工,那對傷情透徹的理解,那奇特的用藥手法……這絕非常人!
“他…他活了?”林三七聲音顫抖地問。
“感染能否控制,看后續(xù)十二個時辰?!币箘x平靜地站起身,用熱水清洗著手上沾染的血污,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注意降溫,保持傷口清潔,引流管每日更換。我配的藥汁,每四個時辰外敷一次?!?/p>
“是!是!謹遵先生吩咐!”林三七激動得連連點頭,看向夜剎的目光充滿了火熱。
吳先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來,對著夜剎鄭重地拱手作揖,語氣前所未有的恭敬:“老…老朽吳守仁,有眼不識泰山,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先生海涵!先生醫(yī)術(shù)通神,敢問師承……”
就在夜剎準備隨便編個借口敷衍過去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以及甲胄摩擦的鏗鏘之聲!
帳篷簾被粗暴地掀開,一名身穿精良黑色鐵甲、腰佩長刀、神色冷峻的親衛(wèi)隊長帶著四名同樣武裝到牙齒的士兵闖了進來。冰冷的目光掃過帳篷內(nèi)眾人,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肅殺之氣,瞬間沖散了方才因夜剎神奇醫(yī)術(shù)而帶來的震撼氣氛。
所有醫(yī)者和傷員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低下頭,不敢與這些代表皇帝權(quán)威的親衛(wèi)對視。
親衛(wèi)隊長的目光在吳先生和林三七身上掠過,最后,定格在了穿著怪異、剛剛完成手術(shù)、手上還帶著水漬的夜剎身上。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與命令。
“奉陛下旨意,”親衛(wèi)隊長的聲音冰冷而生硬,在寂靜的帳篷內(nèi)回蕩,“征召營內(nèi)所有醫(yī)術(shù)尚可者,即刻前往行宮,為陛下侍奉!”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夜剎這個陌生的面孔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你,也一起來。陛下最近…需要‘特別’的照料?!?/p>
帳篷內(nèi)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吳先生和林三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